彭德怀在1937年9月至11月

1937年8月25日,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发布命令,根据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8月22日的决定,宣布将中国工农红军主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将红军前敌总指挥部改编为八路军总指挥部,红军前敌总指挥彭德怀被任命为八路军副总指挥(9月11日改称第十八集团军副总司令)。从9月八路军出师华北抗日前线至11月太原失守,彭德怀在八路军战略部署重大变更、对友军统一战线工作、若干战役战斗部署方面,均有不朽功绩。本文以纪实的形式,将彭德怀的这段斗争历程整理出来,供研究和关心彭德怀战斗经历的读者参考。

中共起初主张红军改编后的战略部署是“集中作战,不得分散”

1937年9月21日,毛泽东致电彭德怀说:“我完全同意你18日电中‘使敌虽深入山西,还处在我们游击战争的四面包围中’这个观点。请你坚持这个观点,从远处大处着想,对于个别同志不妥当的观点给予深刻的解释,使战略方针归于一致。”

彭德怀的“这个观点”,被毛泽东提到关系到中共抗日战争“战略方针”能否“归于一致”的高度,说明当时在八路军战略部署变更问题上,高层还存在着“不一致”的认识,其背景是怎么回事呢?这需要从整个抗日战争的形势说起。

1937年7月28日,洛甫、毛泽东致电同国民党谈判的中共代表周恩来、博古、林伯渠,请他们将以下各点转达蒋介石:“(一)8月15日前编好,20日出动抗日。(二)三个师以上必须设总指挥部,朱正彭副,并设政治部,任弼时为主任,邓小平为副主任(不要康泽),以便指挥作战。(三)三个师四万五千人。另地方一万人,设保安正副司令,高岗为正,萧劲光为副,军饷照给。(四)主力出动后集中作战,不得分散……”

8月15日,蒋介石按“集中作战”的方针给八路军下达了作战命令:“兹规定毛朱军之任务:以进出冀东、截断敌人后方交通为目的。拟先使其集结平汉路以西、平绥路以南地方,一面掩护第一战区左翼,一面策应南口为其任务。其运动路线及使用法如下:(一)以一师集中渭南、咸阳间,由陇海路转平汉路,其一部至涿县下车,即分别由固安、长辛店等处渡永定河,深入平津以东,一面将铁路破坏,一面组织群众扰乱后方;主力由保定下车,经易县、涞水,向蔚县、怀来之线前进。(二)以一师由渭南现地徒步至潼关,渡风陵渡,由同蒲铁路输送至阳明堡下车,到灵丘、广灵、蔚县一带。(三)其余一师,继续由同蒲铁路输至上述地点。(四)将运输情形及到达地点,随时具报。”

蒋介石的上述命令,暗藏着三个杀机:一是不授予红军番号,称“毛朱军”;二是不提在三个师上面设指挥机构问题;三是命部队分平汉、同蒲两路开进,且分出一部分去平津以东。这明显地还是坚持他在国共谈判中的立场,不允许红军建立独立的指挥体系,将三个师分别配置于第一、第二战区,使红军形不成整体力量,以利其“分而治之”,最后达到削弱红军的目的。

鉴于蒋介石不良企图的存在,毛泽东于8月17日致电与国民党谈判的中共代表朱德、周恩来、叶剑英,坚持“我军主力集中阳原、蔚县、涞源、广灵、灵丘地域,但前进不走平汉路而走同蒲路,在侯马上车,到代县下车,向目的地集中”。在部队行进路线和集中地域上,坚持了红军“集中作战,不得分散”的原则。

8月22日,经过艰苦谈判,蒋介石终于公布了红军主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同意了八路军设总指挥部,任命朱德为总指挥、彭德怀为副总指挥的意见。当天,一一五师三四三旅的前身红一军团,不待改编完毕,即作为抗日先遣兵团,在云阳镇誓师出征,开赴抗日前线对日作战。8月27日在陕西高会,接到中央军委8月25日的改编命令,随后部队换装。8月30日至9月2日,全旅陆续渡河完毕,9月4日从侯马开始乘火车北上,因铁路被大雨冲坏,9月14日才到达繁峙大营,17日进入灵丘地带。

毛泽东提出变更八路军战略部署的主张,由集中作战改为分兵发动群众开展游击战争

9月16日,在先遣兵团三四三旅刚进入预定战场,后续部队三四四旅和一二○师正在同蒲路北上途中,毛泽东根据敌情的变化,给刚渡过黄河进入山西万荣县荣河镇的朱德、任弼时发电报,提出变更八路军战略部署的主张,征求他俩的意见。电报内容如下:

朱德弼时同志:

1.日寇以西路军攻广灵、灵丘,晋军已放弃大同,绥远边境实际已失,以五台为中心之晋东北,日寇将以重点进击,并继续攻取太原。在此情况下,我三个师已无集中晋东北一处之可能,更无此必要。

2.拟以一一五师位于晋东北,以五台为活动重心,暂时在灵丘、涞源,不利时逐渐南移,改以太行山脉为活动点;以一二○师位于晋西北,以管岑山脉及吕梁山脉之北部为活动地区,以一二九师位于晋南,以太岳山脉为活动地区。

3.你们意见如何?请考虑电复。

9月17日,朱德、任弼时回电毛泽东,并告一一五师和一二○师领导人,对毛泽东16日午电提出他俩的意见。全文如下:

毛并告林聂贺萧:

16日电悉,我们15日电谅达。

甲、在尽可能保持太原,固守雁门关及长城各口隘,配合东西两面友军活动,争取华北局势之持久,则我二师似以使用于晋东北为妥。如后方所得情况,估计雁门关无法扼守,敌可能进入雁门关以南,则二师自使用于晋西北为宜。请速决。现二师全部运榆次,待机行动。

乙、一般估计敌占大同后,除华军全无抵抗条件外,敌即刻继续进攻太原,有下列困难:一、大同向南须脱离铁路交通(同蒲路轨狭,小车厢如晋军南运,该铁路日军不能利用)。二、大同绥远间不肃清,背侧受威胁。三、有雁门关各口之险,攻破须时。四、涿州我军对平绥路仍有重大威胁,在此情况下,敌目前似以着重平汉、津浦线进攻,和肃清平绥线为正面。进入蔚州广灵之敌,可能是掩护平绥及掩护迂回平汉敌之作用。自然太原能夺取,平汉北段唾手可得,但阎似有守雁门线之相当决心。

丙、我进入大营、灵丘地带之陈旅,自以避免加入正面作战为妥。但必须迅即向浑源以北山地及蔚州东北南山地派出游击部队,积极活动,以配合友军行动。否则,有被迫正面作战之可能,或受友军责备。一师主力亦不宜停在大营、灵丘、怀仁之线,而应位于灵丘线及其以南地区。以上各项请考虑并即复。

9月17日中午,毛泽东给朱德、彭德怀、任弼时及三个师的领导人林彪、聂荣臻、贺龙、关向应、刘伯承、徐向前发出《关于情况判断及战略部署问题》的一封长电。他指出敌部署在平绥、同蒲线的三个师团,为其华北之主力,战略意图是“以大迂回姿势,企图夺取太原,威胁平汉线中央军而最后击破之,夺取黄河以北。以此姿势,威胁河南、山东之背,而利于最后夺取山东,完成其夺取华北五省之企图。其总的战略方针,是采取右翼迂回”。他还指出,“涞源、灵丘为敌必争之地……恒山山脉必为敌军夺取冀察晋三省之战略中枢,向此中枢出动主力,此点已为浑源、蔚县、广灵之被占所证明”。毛泽东认为,晋阎指挥之下各军均失锐气,使我们不能作出这些军队能够在现阵地根本破坏敌人战略计划之结论。据此,毛泽东重申他16日电报中的观点:“过去决定我军全部在恒山山脉创造根据地的计划,在上述敌我情况下,已根本不适用了。此时如依原计划执行,将全部处于敌之战略大迂回中……将完全陷入被动地位。”因此,一二○师在征得阎锡山同意后转赴晋西北管岑山脉活动,一二九师将来到吕梁山脉活动,一一五师现时在恒山山脉南段活动,情况不利时逐渐南移于晋东南活动。

毛泽东不指名地批评了“个别同志”对彭德怀所述观点“似乎还没有深刻认识”

9月18日,彭德怀接连给毛泽东、朱德和任弼时发了两封电报,说毛泽东“16日午致朱任电,我于太原阅悉”。彭德怀报告说,“固安被敌突破,敌之一部已进占涿州南二里许涿垣,孙连仲两团守城。蒋介石严令卫立煌保守平汉线以西山地,平汉线指挥极混乱,刘峙不服从,徐永昌无能,保定能否支持到9月底,尚属问题”。

彭德怀在该电中提出:“目前应尽力争取山西相当持久,以便利发动和组织恒山、太行山脉及晋绥群众,造成敌人深入太原后,仍在我四面游击包围中。其在华北的意义:甲、为将来收复华北之据点;乙、树立红军声威;丙、不犯错误条件下,可大量扩大我军,特别是同情我们的部队、民团,可大批吸收。”彭电还指出,平汉线与同蒲线之间山脉极大,同蒲路以西及代县以北,均系连山地,特别有利于我军发展。

9月21日,毛泽东给彭德怀回电,除了前文记述的那段内容外,还不指名地批评了“个别同志”对彭德怀所述观点“似乎还没有深刻认识”。接着,他进一步阐述了为什么变更战略方针的深刻道理。他说:“今日红军在决战问题上不起任何决定作用,而有一种自己的拿手好戏,在这种拿手好戏中一定能起决定作用,这就是真正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不是运动战)。要实行这样的方针,就要战略上有有力部队处于敌之翼侧,就要以创造根据地发动群众为主,就要分散兵力,而不是以集中打仗为主。”“只有分散做群众工作,才是决定地制胜敌人、援助友军的唯一无二的办法。集中打仗在目前是毫无结果可言的。目前情况与过去国内战争根本不同,不能回想过去的味道,还要在目前照样再做。”

战略部署变更中最紧迫的问题是,已经车运至榆次火车站的一二○师怎么行动,按原部署应去晋东北,毛泽东提出的新部署是改去晋西北。朱德、任弼时要求毛泽东“速决”。毛泽东17日指示,该师可先“集结于太原以北之忻县待命,准备在取得阎之同意下,转至晋西北管岑山脉地区活动”。18日,毛泽东在给朱德等人的电报中提出:“兄应速去太原转雁门关与阎商贺师防地……向阎提出贺师以五寨、神池、平鲁为根据地,向绥远游击,钳制敌军南下。”

9月19日,一二○师到达忻县,直接请示毛泽东下一步行动。20日,毛泽东给贺龙、关向应回电:“19日电悉。你师集中忻县待命转向晋西北活动,候周彭与阎交涉防地,听朱彭命令执行之。”同日,彭德怀到忻县与贺龙会晤,商讨了如何执行新的战略部署问题,接着去代县向阎锡山交涉。

9月21日,彭德怀向毛泽东报告20日黄昏会见阎锡山的情况。关于一二○师的布防问题,彭德怀说:“我提一二○师出晋西北,阎(开始)不十分赞成,黄绍竑坚决反对。我一度坚持后同意,以三五八旅及师直属队去晋西北,以神池为指挥中心,小部伸出左云(敌已迫近左云)、右玉,向敌袭击,并发动与组织五寨、岢岚、河曲、偏关地域群众,主力即在神池、宁武集结训练。”

同日,朱德率八路军总部到达太原,彭德怀亦由代县返回,中央军委华北分会在太原举行了出师后的第一次会议,讨论并发出《发动群众开展游击战争》的训令,在“各兵团目前具体布置原则”一项中,规定三个师的活动范围为:一二○师在晋西北,一一五师在晋东北,一二九师预计在正太路以南。这表明,毛泽东提出的新的战略部署,最终“归于一致”,并开始付诸实施。

彭德怀对友军的统战工作成绩显著

1937年9月3日,周恩来从西安起身赴山西与阎锡山商谈八路军入晋事宜,彭德怀随行。9月5日,周恩来、彭德怀一行经风陵渡乘火车抵太原。7日,彭德怀随周恩来赴晋东北的代县太和岭口第二战区行营指挥部会见阎锡山,开始了他在山西与友军交往的统战活动。

10月5日,毛泽东电示彭德怀准备去太原接替拟去南京与蒋介石谈判的周恩来,作为中共代表全权与阎锡山交往。后周恩来因故推迟了离晋赴宁的时间,彭德怀虽没有赴太原到任,但他或配合周恩来或单独做友军统一战线工作的成绩显著。

9月7日,彭德怀随周恩来遵照中共中央的统一战线方针,先到太和岭口与阎锡山会商,随后到大同会见第二战区北路前线总指挥傅作义。同阎锡山、傅作义就八路军入晋后的活动地区、指挥关系、作战原则、后勤补给以及平型关、雁门关的防御等问题进行会谈。最后商定了四项原则,为八路军进入山西的活动规定了范围。

9月9日,彭德怀与周恩来从晋东北前线回到太原,向毛泽东报告:关于在河北省13县发动群众的工作,阎锡山答应同八路军合作。

9月16日至18日,彭德怀随周恩来到保定、石家庄,会见在第一战区指挥作战的徐永昌、程潜、刘峙、冯治安等国民党军政官员,商谈八路军准备从山西进入河北境内的布防和作战问题,得到他们的同意和支持。

9月18日,彭德怀致电毛泽东和朱德、任弼时,报告阎锡山与彭雪枫谈话时提出,“万一平汉线不利,雁门关被突破时,晋军第六集团军杨爱源部,与我军联手坚守五台、定襄、盂县、繁峙地域,不愿南退。发动群众及作战由我们负责,阎不干涉。并送子弹50万发,战车两辆,手提枪200条”。

9月18日的电报中,彭德怀还提出八路军“目前部署”的意见,要求毛泽东、朱德、任弼时“立即考虑电复,以便明午后往代县见阎,具体商定繁(峙)、五(台)、盂(县)、寿(阳)、平(山)五县部署及西北、绥远部署”。

9月19日,周恩来向洛甫、毛泽东报告:“彭德怀已和黄绍竑去太和岭口会见阎锡山,我待朱、任来后再去。”

9月20日,彭德怀在行营会见阎锡山,说服阎锡山、黄绍竑同意了一二○师改赴晋西北的战略部署。阎锡山告诉彭德怀,晋军“已集中24个团的兵力,待敌进至沙河与之决战。在敌未到沙河镇以前,即在灵丘、平型关、大营镇之线抵抗。在决战时要求八路军抄敌左侧背后”。

9月25日,彭德怀与朱德向毛泽东报告,并通报各师首长说:“阎锡山允许我军驻区群众工作,由我们独立负责,不好之县长允许更换,组织游击队允予发枪,我们工作区内可以实行减租减息。阎说,不给群众利益,不能取得群众拥护。”

9月27日,彭德怀根据阎锡山对八路军的答复,向朱德、任弼时、邓小平提出并报毛泽东:“我军已占领之阜平、涞源、灵丘、广灵、蔚县、繁峙、唐县、曲阳、平山等九个县,必须立即选定适当县长。原则上选择当地进步分子,经过民选,建立临时县政委员会。还有许多半县,亦须注意组织。”

10月1日,阎锡山决定将国民党军六十三师、独三旅等部的十个团交给朱德、彭德怀指挥。10月4日,阎军接受朱德、彭德怀派徐向前到台怀镇协助陈长捷对六十一军的指挥。毛泽东当日指示朱德、彭德怀、任弼时:“我们对于国民党交给我们指挥之部队,应采取爱护协助态度。”

10月5日,毛泽东致电周恩来、彭德怀,指示彭德怀准备去太原接替周恩来,以中共代表身份与阎锡山交往。毛泽东在电报中说:“周须速回延安开会,以便在月底赴长江流域策动全局,并向国民党提出我党新建议。因此,请彭数日内去太原接替周所负之任务。”嗣后,周恩来致电洛甫、毛泽东:“因东北两线战况均紧,彭德怀几天内不能来,并且我亦须在此与阎锡山计划晋事,迟数日方赴宁。”

10月8日,彭德怀赴忻口,陪周恩来与卫立煌商谈忻口布防及八路军配合问题。

10月22日,周恩来再次约请彭德怀到忻口商量战事。是日上午,周恩来致电朱德、彭德怀说:“我现即动身赴忻州,如朱彭同意上项办法(派一一五师一个旅和一二九师一两个团及总部特务团到原平以东山地配合忻口防御战),请一面部署,彭立即乘在五台台怀载重车即来忻相会。并于动身前电话告诉忻州卫总部,以便商定以后大计。”

由于周恩来、彭德怀在与阎锡山等国民党将领交往中,正确地执行了中共统一战线政策,山西的抗战形成了良好局面。对此,毛泽东曾指出:“山西将成为华北的特殊局面。这根本的是因为有红军,其次则是阎锡山与我们结合起来。由于这两个力量的结合,将造成数百万人民的游击战争。”

11月8日,太原失守。11月25日,周恩来与彭德怀一同回到延安。彭德怀到太原接替周恩来的计划虽未付诸实践,但可以看出,毛泽东对彭德怀在山西做友军统战工作成效的充分肯定。

在平型关打一仗的设想最早由彭德怀向阎锡山提出

1937年9月7日,彭德怀陪周恩来在太和岭口会见阎锡山时,日军已攻陷平绥路上的天镇、阳高,山西战局急转直下。在日军长驱直入晋北大地的危急局势面前,阎锡山左右为难。下决心打吧,对部下实在没有信心,他曾对八路军驻太原办事处主任彭雪枫说过,“晋绥军扰民有余,扰敌不足”;不打吧,又没法回答山西民众。他很清楚,要挽救山西的局面,必须借重八路军的力量。所以,他急切地请周恩来、彭德怀共商防守之计。阎锡山向周恩来、彭德怀拿出了他的作战方案:以晋军六个军的兵力,在平型关、沙河、繁峙一线布置一个口袋阵,要求八路军与高桂滋军共同防守平型关。周恩来表示同意,但也指出,八路军将发挥自己的特长,运用运动战和游击战相结合的战法,配合友军消灭敌人。

彭德怀接着谈了如何配合友军作战的意见:“以友军坚守平型关正面,八路军一一五师隐蔽集结于敌前进道路的侧面,从敌侧后夹击进攻平型关之敌。”阎锡山表示同意。

9月14日,彭德怀与周恩来在致毛泽东、朱德的电报中指出,八路军“作战方针以游击运动战,避免固守,在有利条件下,应不失时机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敌人一部”。

9月18日,彭德怀致电毛泽东、朱德、任弼时,提出“一一五师进到灵丘及涞源以南,相机侧击敌之一部”。

9月21日,彭德怀在太原举行的中央军委华北分会上,提出以一一五师配合友军,侧击进攻平型关之敌,争取打胜仗,以鼓舞士气民心的计划。会议采纳了彭德怀的意见。

9月23日,彭德怀与朱德共同签发了关于平型关作战的三封电报。

第一封于9时发出,是命令一一五师出动的指令。全文是:“据阎电:敌于昨夜以来,忽奇袭我平型关阵地,现正激战中,一一五师应即向平型关灵丘间出动,机动侧击向平型关进攻之敌。但须控制一部于灵丘以南,保障自己之右翼。”

第二封是晚8时报告毛泽东并告刘伯承和徐向前的:“灵丘之敌于昨晚返平型关附近,正在激战中;我一一五师今晚以三个团集结于冉庄,准备配合平型关部队侧击该敌。另以师直属队之一部及独立团,出动于灵涞间,及灵丘以北活动。”

第三封是发给“大元帅蒋、司令长官阎钧鉴”的:“职部主力已集中平型关东南之冉庄附近,准备明拂晓协同友军侧击进攻平型关之敌。”

同日,林彪、聂荣臻在灵丘上寨镇召开了干部会议,进行战斗动员。24日,林彪、聂荣臻率各级指挥员进行现场勘察。天黑时,部队进入阵地。25日晨战斗打响,中午战斗结束,歼敌千余人。是役,从酝酿到正式讨论,从部署到取得胜利,历时近20天,倾注了彭德怀的大量心血。

奇袭阳明堡飞机场的战斗背景,是周恩来、彭德怀与忻口会战总指挥卫立煌的一次会谈

10月8日,彭德怀由南茹村赴忻口,陪同周恩来与忻口会战总指挥卫立煌商谈忻口布防及八路军配合问题。卫立煌谈到,敌机每天清晨即来我忻口阵地侦察,继即以数十架飞机轮番轰炸,对阵地威胁最大,一天几乎要损失一个团的兵力。当晚,彭德怀回到八路军总部,向总司令部的作战人员通报了这一情况,遂下令进行侦察。

10月12日,朱德、彭德怀在向蒋介石、阎锡山、程潜等人的战况报告中说:“发现代县有敌机着陆场,因我袭击敌后方交通,敌连日以飞机运输粮弹。”

10月13日,刘伯承率一二九师先头部队三八五旅七六九团进驻五台县东冶镇,准备协同一一五师配合忻口战役作战。

10月15日,彭德怀与朱德致电忻口会战中负责指挥中央集团军左翼兵团的国民党军第十四集团军第十四军军长李默庵,告其:“我一二九师一个团,在阳明堡、崞县之间截击,望贵部照令各师抽出出击之一团,协我出击之部队一致动作。各阵地守军务求十分节约,亦同时往阵地远方即汽车路之线游击,并破坏道路,袭击敌之小部队及交通兵,相机破坏其飞机场,应袭其降落之飞机而焚毁之。上述任务是本军决战的胜负关键,务望晓谕所部自动的努力去争取这一伟大胜利。”

10月16日22时,彭德怀与朱德直接致电一二九师七六九团团长陈锡联,下达袭扰进攻忻口日军之后路的战斗命令。命令称:“一、忻口北面之敌,昨今两日向忻口及其东西阵地猛攻,均未得逞,伤亡甚大。我贺师张旅主力及陈旅一个团,今晚向平地泉、原平之线袭扰。二、七六九团应明拂晓前出发,进至原平东北之适当地点,分多数支队向原平及其以北地区积极袭扰,以威胁敌之后路,打击敌之来往部队与车辆。主力集结于滹沱河东岸相机使用,并注意与左翼友军联络。”

10月17日晨,陈锡联率七六九团由五台进入崞县滹沱河东岸的刘家庄、苏龙口一带,发现敌机不断由河西北方起降。经侦察获悉,阳明堡日军筑有简易机场,停着24架飞机,驻有警卫部队和地勤人员200余人,机场周围筑有铁丝网和简单的防御工事。根据敌情和总部意图,陈锡联决心夜袭机场,部署第三营担任袭击任务,第一营钳制和阻击崞县日军,第二营为团预备队。

10月19日夜,七六九团各部队分别向预定位置运动,第三营接近机场时,派出警戒和留预备队各一个连,以两个步兵连和一个机枪连组成突击队,避开敌机场北端的警卫部队,从机场东西两侧秘密进入。突击队距敌机约30米时被哨兵发觉,立即发起攻击,迅速扑向机群,以猛烈的火力和集束手榴弹对敌机进行袭击,敌机顿时爆炸起火。日军警卫部队疯狂反扑,八路军与其展开白刃格斗。经一小时激战,八路军歼敌百余人,毁伤敌机24架,顺利撤出战斗。事后,国民党中央政府军事委员会颁发大洋2万元予以奖励。

当天,周恩来致电毛泽东、朱德、彭德怀说:“晚间卫立煌得五台电话,知阳明堡飞机被我刘师先头团烧毁20余架,极兴奋。现卫决重整士气,准备出击。航空兵亦兴奋,决明派飞机向北轰炸。”

彭德怀单独向上提出建议或向下布置的作战任务

彭德怀被任命为八路军副总指挥后不几天,就随周恩来赴山西与阎锡山商谈八路军入晋作战事宜,9月21日才与朱德会合并一起工作。八路军总部在执行和完成中共中央所赋予的各项任务中,很多是朱德、彭德怀共同决定和实施的,但也有一些是彭德怀单独完成的。

9月13日,彭德怀向朱德、毛泽东报告晋北前线战况和友军活动情形,并报告了他对晋东北两军关系的处置情况:“刘汝明部姚旅尚在涞源,已告其无论如何在八路军未到前不能放弃该城及蔚涞间险隘飞狐口。”他指示,“林师长须派人星夜赶往涞源与之联络,我陈旅到涞源后,即须与紫荆关东北地区之卫立煌联络,告以刘部向平津路归还建制”。

9月21日,彭德怀报告毛泽东并告一一五师和一二○师的师、旅领导人说:阎锡山拟集中24个团的兵力在沙河一线决战,“依我观察,阎之决心非常动摇,未必会实施,即使实现亦含有极大的危险性”。因此,他建议:王震率领进至五台的一个团,应“根据情况变化逐步向南发展”;林彪率领在灵丘上寨待机的陈光旅,聂荣臻率领进至阜平的徐海东旅和师直属队,“均须注意发展游击队,扩大本身”。

9月27日,彭德怀致电朱德、任弼时、邓小平并报毛泽东,建议“杨支队占领蔚县后,须多派地方工作干部帮助工作。该部主力应集结蔚广之间的隘口,防敌骑兵及装甲、汽车之袭击。便衣队向涿鹿、阳原及张垣方面游击。浑源如无敌占守时,徐旅在平型关、灵丘之团,应以一个营附电台袭占之。但占领后该营主力应移至浑源南端山地,向应县、阳原游击,与杨成武联络。为防敌空、毒及夜袭,各游击支队应经常移动位置,组织各种通信侦察网”。

10月9日,彭德怀致电周恩来并毛泽东,报告八路军作战部署:“总部特务团主力10日向阳明堡之西峰进攻,张宗逊旅由轩岗向崞县以西挺进,11日逼近崞县,均积极钳制。”“待一二九师来到(五台),与一一五师以及卫立煌三个师,开台怀、豆村集中,攻击沙河、大营、平型关得手后,向灵丘、蔚县、浑源发展,小部向紫荆关以北转进。”

10月13日,彭德怀致电周恩来转朱德、任弼时、刘伯承并告毛泽东,报告八路军为配合孙连仲军赵寿山师作战的部署。

以上列举的只是彭德怀单独签发的几份作战电报,均属战术问题。八路军总部在晋东北前线关于战略问题决策的若干件大事,如在发布关于动员和组织群众发展游击战争的指示,制定中共创建敌后抗日根据地的规划,建立战略支点,提出恢复八路军政治委员和政治机关的建议,开创八路军对日军工作先河等方面,都有彭德怀的功劳。

彭德怀在蒙冤期间写的《彭德怀自述》一书中谈到,他在晋北前线期间,“与朱德、弼时、左权等数同志在一起闲谈过:‘日本皇军不可战胜’是神话。如果八路军经常有20万,有蒋介石嫡系军的装备,再附加若干炮兵,国民党军依险防守,八路军机动作战,灵活打击敌人,把群众发动起来参加抗日斗争,山西是难以打进来的”。由此可见,彭德怀当时对战胜日军是充满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