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我和6岁的女儿阿玛拉上街购物。刚出家门不远,突然下起了大雨。我和阿玛拉赶紧躲进了路边的一个廉价品商店。
“您好,今天是本店每月一次的‘塞满袋日’。来一袋怎么样?”营业员满脸笑容地问我。
“塞满袋日?”我有点讶异。
“哦,就是拿一个袋子,把您想要的每一样东西塞进袋子里,直到你塞满为止,而你只需付3美元。”
“哇,听起来不错!”我有点心动了。
我拉着阿玛拉的手,开始东瞧西瞧。突然,阿玛拉拽了拽我的手。我顺着女儿的目光,看到了一排排的鞋子。跟我一样,阿玛拉也喜欢鞋子,所以我们走到了鞋架前。
很快,阿玛拉挣开我的手,伸手去够一双带银色搭扣的闪闪发亮的黑色鞋。
“哦,亲爱的,这是一双踢踏舞鞋。你还没有学踢踏舞呢。”
“买给我?”她问。
“好吧,宝贝。先试穿看看。”
她马上脱下脚上穿着的粉红色的皮靴,穿上新鞋。尺码刚好!她欢喜地站起来,小心地走了一步。马上,“咔嗒、咔嗒”的声音响了起来。她慢慢地意识到,只要脚一动就会响起这个声音:“咔嗒、咔嗒、咔嗒。”
“买给我?”她的双眼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好吧,宝贝,脱下来放进袋子里。”我笑道。
接着,我们又在货架前转来转去,选了几件T恤、几条裤子和几个玩具。既然今天是“塞满袋日”,那我就名正言顺地贪心一把,我对自己说。
提着满满的一袋意外的收获从店里出来时,天已经放晴了。我们继续赶路。我们的下一站是杂货店。
来到杂货店门前的时候,阿玛拉伸手要拿购物袋。我把袋子给了她。她肯定是要找她的踢踏鞋!她是我的女儿嘛,我怎么会不知她的心思?
“我想穿。”阿玛拉说。
我自然没有反对。我拆掉商标,再帮她把搭扣弄好。这双鞋就是用来作响的,特别是在我女儿的脚上。我想可能会很有趣。“咔嗒、咔嗒、咔嗒……”我们走进杂货店时,人们纷纷转过头看我们。“咔嗒、咔嗒、咔嗒……”我能感觉到一些人不快的目光。我没理会他们,反而自豪地高抬起了头。这“咔嗒、咔嗒、咔嗒”声对我来说不是噪音,而是美妙的音乐。
终于,一位女士忍不住拦住了我们。“打扰了,女士。你女儿今天上踢踏舞课吗?”
“不是。”我回答。
“那你为什么让她穿踢踏鞋到这里来?你不觉得这鞋太吵了吗?”
“不是很美妙吗?”我反问。
“美妙?啊,这里可不适宜穿踢踏鞋。”
“哦,我觉得很合适。你也许也能猜到,是她自己要穿的。”
“就因为她要穿,难道你就必须给她穿吗?你也太宠她了。”
“你不知道,”我说,“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医生诊断她永远都不会走路和说话。我和她爸爸遍求名医,花费了无数心血。今天,她叫我给她买了这双鞋,而‘咔嗒、咔嗒、咔嗒’声也说明了她像其他正常人一样能走路。”
听我说到这里,那些不快的目光都消失了。那位质问我们的女士向我们道歉,然后拥抱了我的阿玛拉。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的阿玛拉一直在进步。她今年已经18岁,六月就要考大学了。这些年来,虽然我们的付出比别人多得多,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而那双她6岁时买的踢踏鞋我一直保留着。看到这双鞋,我就知道我和我的阿玛拉都没有失去希望,她同样也能穿着它们跳出动听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