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


  419
  加拿大西部某座城市,一辆汽车在风雪交加的夜晚冲下路基,驾驶者当场死亡。是一场意外,还是蓄意谋杀?死者家属向保险公司索赔时遭到拒付,他们发现不仅家庭账户上的存款所剩无几,还欠下银行一笔巨额债务。当警察把死者生前所用电脑硬盘里的信息恢复之后,答案昭然若揭。原来,遇难者卷入了一场源自西非的跨国网络诈骗案。在尼日利亚法典中,诈骗行径的代号为419。然而,纵然弄清了事实真相,警方却无力追查地球另一端的罪犯。
  身为文字编辑的劳拉凭着职业敏感性,通过分析父亲所收邮件的语言特征,发现了蛛丝马迹。为了挽回失去的财产,为父亲报仇,劳拉冒着生命危险只身来到尼日利亚的拉各斯城。对于一个来自异国他乡的陌生人来说,这是一座凶险四伏的城市。
  同样是在尼日利亚,三个年龄相仿、出身各异的年轻人正沿着各自的人生轨迹踽踽独行。善良朴实的纳姆迪来自尼日尔三角洲外围的一个渔村,丰富的石油资源给这里带来了灾难。人们赖以生存的河流被污染,空气中弥漫着有毒气体,环境遭到严重破坏后又引发了一系列社会问题。在赤热炎炎的旷野中走着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孩,她一无所有,如一粒尘埃淹没在尘世中,没有人知道她来自哪里,又将去何方。靛蓝色袍子和脸上的疤痕成为她身世的标志。在拉各斯费斯塔克镇的一家网吧,温斯顿正通过网络编织着美梦。这是一个有知识、有教养、有抱负的年轻人,可惜误入歧途。他的美梦是什么?他和地球另一端的遇难者又有着怎样的关联?
  这部小说会让你废寝忘食……引人入胜,充满刺激。
  你会为你的孩子献出生命吗?
  这是一位父亲或母亲需要回答的唯一问题,一切都以此为基础。无论是在荒凉空旷的沙漠地带,还是在生长着红树林的沼泽地里或高山丛林中;无论是在城市拥挤的街道上,还是在冰天雪地里,这是唯一需要回答的问题。
  男孩的父亲站在深及膝盖的温暖的泥水中,正在用力拉网,网里满是活蹦乱跳的鱼。绿色的水面上飘着一层雾。阳光洒在水波荡漾的潮汐池中。
  雪
  1
  一辆汽车在黑暗中坠落下去。
  一个跟头连着一个跟头,接二连三的砰砰巨响令人不寒而栗。撞碎的玻璃如喷泉般飞溅开来。继而是令人窒息的沉寂,仿佛空气都凝滞了。
  汽车四轮朝天躺在大桥的护堤底部,周围是一片被砸得七零八落的杨树林。雪地上能够看到汽车驶过的路径,尾迹中留下了一道被碾碎的枯枝败叶。
  散热器里的液体散发出的气味和汽油味悄悄潜入本来纯净无味的冰冷空气中。
  他们的身子紧贴着斜坡,顺着套索缓缓下滑。消防车和救护车交替发出红、蓝两色光,把现场照得灯火通明,在地面上投下一个个变幻不定的影子。雪地上洒满了无数颗星星,那是灯光照射下的玻璃碎片的反光。
  急救小组的队员终于滑到了堤岸底部,他们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
  在几乎是一堆烂铁的汽车里,仪表盘已经变形,方向盘也弯曲了,碎玻璃随处可见。中间有一个曾经是人的东西,湿乎乎的白发贴在头盖骨上,上面粘着一团深红色的泥土。
  “先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的双唇翕动着,生命的气息正悄然离去。
  “先生!”
  但是没有回应,只有一串串泡沫从嘴里涌出来。
  2
  一扇扇玻璃门悄无声息地向两边滑开,像魔术师施的障眼法。西非的空气乘虚而入,一团热浪又把她推回到机场里。她戴上太阳镜,站立了片刻。人们从她身边匆匆挤过。
  在人行道的另一边,一道铁丝网围栏把出租车司机、前来接机的亲朋好友以及闲杂人员等挡在了外边。到处是尖叫声和疯狂挥动的手,还有高举的牌子,上面写着“出租车为你效劳”和“直达拉各斯岛”。她在这些牌子上搜寻着自己的名字,尽管她此刻正承受着时差感和呕吐感的折磨;尽管她的小腿肚子正在经受因飞行诱发的抽筋;尽管她要从拥挤不堪的人群中穿过;尽管海关人员在她的行李中翻来翻去,试图搜出一些藏匿的珍宝,然后又失望地把一堆散乱的物品扔还给她;尽管刚从机场内部的闷热空气中出来就遇上火炉般的灼热气流。尽管如此,也许正因为如此,她感到莫名的狂喜。那是一种平静的激动。
  汗珠顺着她的锁骨流下来,她的一头软发先是变潮,继而变湿。额头上也挂满了汗珠。这时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在铁丝网围栏的另一边被高高地举着。正当她要走过去时,身后有人低声喊道:“女士!”她转过身,看到面前站着一位全副武装的军官,身穿笔挺的军绿色制服,戴着太阳镜。弧形镜片像全景镜一样反射出她的脸。“女士,请你跟我过来一下?”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问题,很接近但又不完全是。
  她把唯一的一件行李往身边拉了拉,“为什么?”
  “我是机场警察,女士,巡官希望和你聊聊。”
  3
  男孩的父亲用河上的方言轻声地说着,每当他要说真理时就用这种语气:“为人父母的要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如果能让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他们愿意吗?愿意为孩子献出自己的生命吗?”
  红树林在呼吸,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男孩的父亲站在很深的淤泥里,正在用力地收网,网里装满了活蹦乱跳、银光闪闪的鱼。男孩站在岸边,手持鱼叉严阵以待。
  “记住,”父亲接着说,换成了英语,这是为了表示强调,不过两种语言的过渡非常自然,就像把渔网换成鱼叉一样自然,“要快速把鱼杀掉,这样做对它们来说是善举。”
  4
  “劳拉,你在吗?这是——是关于你父亲的消息,快接电话。”
  声音中隐隐带着哭泣。
  劳拉往水池里吐了口唾沫,冲向电话。
  “妈妈?”
  母女俩通完电话之后,劳拉急匆匆地冲出家门,一边穿外套,一边按电梯按钮。
  外面,寒冷的空气凝聚成了雪花。她穿过一条空荡荡的街道,一路小跑着冲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