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金砖国家领导人第十一次峰会于2019年11月在巴西首都巴西利亚的召开与落幕，金砖国家间的合作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11年来，金砖国家始终践行“开放、包容、合作、共赢”的金砖精神，共同让金砖合作迈入了新的历史发展阶段。而经济合作作为金砖国家合作的主线，一直备受各方重视。此次，巴西峰会更是打出了“经济增长打造创新未来” 的主题，聚焦科技创新合作，力争在贸易和投资、数字经济、互联互通等领域不断打造更丰硕的合作成果，共同打造金砖国家第二个“金色十年”。
金砖国家加强经济合作的着力点
目前，在逆全球化和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的背景下，世界经济格局正处在一个艰难的调整期，各种贸易摩擦和局部冲突不断，世界经济复苏乏力、投资低迷、发展失衡等矛盾突出，经济下行压力仍旧存在。而金砖国家作为体量较大的新兴经济体，还面临着自身经济增长方式转变和经济结构调整的巨大挑战。当前，金砖国家间的合作，特别是经济合作步入了关键的发展期。考虑到世界经济增长不确定性和自身经济发展的局限性，现阶段金砖国家深化经济合作主要有以下几个着力点：
首先，努力实现经贸合作由量变到质变的转变。研究显示，2000至2008年间，金砖国家经济增速较快，金砖国家间的贸易量增长巨大。但金融危机后，从2010年开始，金砖国家彼此间的贸易往来开始下降陷入停滞。目前，尽管金砖国家的贸易规模持续增长，在全球贸易中的份额稳步提升，其出口总额从2009年的1444.44亿美元增长至2017年的2913.46亿美元，进口总额则从2009年的1739.21亿美元增长至2017年的3424.61亿美元，增长幅度分别达到101.70%和96.91%，但总体的贸易结构仍旧不合理，低附加值产品占比偏高。未来，随着金砖国家经济的不断发展，产业结构的不断调整，成员国间的贸易合作应更加注重贸易产品结构的转型升级，特别是加强在高端装备制造业、金融服务业、高新技术创新产业等领域的合作，实现贸易规模由量变转向质变，为加强国际贸易往来做出新贡献。
其次，继续提高贸易便利化水平，拓展双向投资合作。贸易和投资合作是金砖国家经济合作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大力推进贸易便利化合作是金砖国家深化经济合作的共识之一。目前，金砖国家贸易便利化的推进，主要涉及贸易法律法规的协同和贸易流程手续的优化，重点放在电子示范口岸建设和通关便利化等方面的合作。今后，金砖国家将继续落实《金砖国家投资便利化纲要》，推动金砖国家之间相互投资的增长。提高金砖国家贸易便利化水平，这不仅有利于降低交易成本，提高产品竞争力，增加贸易流量，还有利于进一步改善投资营商环境，优化金砖国家经济资源的有效配置。
再次，加快服务贸易合作，深化经济技术合作，实现共同发展。当前，服务业占世界经济的比重高达70%，服务贸易占世界贸易的比重接近1/4，且处于持续稳步上升的趋势。在经济全球化发展和数字经济、创新经济引领驱动发展的今天，推动服务贸易合作是加快金砖国家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重要着力点，也是金砖国家深化经济合作的重要内容。今后，金砖国家将根据《金砖国家服务贸易路线图》的规划，继续加快各领域的服务贸易合作。同时，创新合作模式，深化经济技术合作，加快与新技术相融合的服务贸易外包发展，拓展制造业服务化和服务业国际化贸易范围，实现共同发展是今后各国加强经济合作的重要着力点之一。
总之，金砖国家下一阶段的经济合作更应着眼于世界经济发展的新变化和新趋势，深化成员国各领域共识与合作，加快推动金砖国家命运共同体建设。
金砖国家拓展经济合作的主要基础
首先，金砖国家在全球经济中占有独特的位置，是全球经濟增长的重要引擎。目前，金砖国家覆盖了全球42%的人口，形成了一个28亿人的庞大世界市场，创造了全球30%的总产值，占全球GDP的比重达23%，对世界经济贡献占比超过一半。2008—2017年间，世界经济的平均增长率仅为2.36%，而金砖国家的平均经济增长率达到了6.13%。金融危机后，以金砖国家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所显示出的强劲发展潜力，正在逐步改变世界经济的格局，成为全球经济未来增长的新动力。今后，各方将致力于构建开放型世界经济，积极寻求成员国在基础设施、能源安全、工业制造、生物科技、农业发展、技术标准对接、金融服务、绿色经济和数字经济等领域的经济合作，借助金砖合作多边经济合作平台，积极参与全球经济治理改革，促进五国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和互利共赢是金砖成员国追求长期稳定发展的共同目标。
其次，是金砖国家经济合作机制不断完善，为各方促进成员国间的贸易和投资奠定基础。过去十年，金砖国家通过各种合作机制，在经济合作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基于《金砖国家经济伙伴战略》，相关部门签署了一系列包括《金砖国家经贸合作行动纲领》《金砖国家贸易和投资促进机构合作谅解备忘录》等在内的一揽子促进经济合作的文件，为金砖国家在相关领域展开深度合作奠定了基础。特别是自2010年起，形成了金砖国家经济和对外贸易部长定期会晤机制，筹备建立了各种工作组，定期举办会议，积极磋商遇到的问题，适时评估取得的进展。同时，还搭建各种交流平台，成立金砖国家工商理事会、金砖国家科技创新指导委员会、金砖未来网络研究院理事会等各种机构，促进各界展开深入对话，寻求展开贸易与投资合作的机会。此外，各方还在积极商讨建立金砖国家及其他发展中国家统一仲裁中心的互动运作模式，便于在金砖国家机制内解决争议，不必再诉诸于西方的国际仲裁机构，这将大大节约金砖国家内部争议解决的成本。
再者，是金砖国家产业互补性强，未来展开经济合作潜力巨大。金砖国家具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和劳动力资源、广阔的市场和良好的经济发展趋势，金砖国家经济在过去十年中增长了4.2倍，而发达国家的经济仅增长了61%。尽管金砖国家都为体量较大的新兴经济体，但成员国经济发展并不均衡，在经济结构上还存在很大的差异性，具有较强的产业互补性，且经济发展的周期也表现出高度的协同性和互动性。随着金砖国家在世界经济格局中所占的地位不断提升，相互合作的潜力还很大。未来，如何利用金砖国家经济合作优势的互补性，充分挖掘金砖国家产业合作的潜力，整合好俄罗斯巨大的能源和矿产储备、印度和中国较有竞争的智力资源和人口优势、巴西紧邻发达国家的区位优势和丰富的农产品供给，以及南非丰富的自然资源和非洲大国地位优势，进一步加强多边和双边的经济联系，将资源和市场进行有效配置，刺激各成员国经济增长是重中之重。金砖国家基于产业优势互补性原则进一步拓展经济合作，具有十分广阔的前景。
此外，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对促进项目投资和保障金融稳定方面的作用日益凸显。金砖银行的建立和运营，为成员国和发展中国家的基础设施和可持续发展项目的融资方面提供了契机，为提高金砖国家共同应对外部冲击的能力提供了支持，为各方加强金融监管和促进反洗钱等合作提供了平台。新开发银行自2015年开始运营以来，已累计批准了总额超过110亿美元的42个投资项目。未来，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还计划根据相关协议进行扩员，进一步发挥其作为全球发展融资机构的作用，通过创新机制不断增强项目的筹资能力。另外，金砖国家应急储备安排工作仍在有序进行，总资本为1000亿美元的基金能够成为金砖国家金融稳定的有力保障。中国在这方面将发挥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金砖国家未来经济合作的重点领域
第一，加强能源合作与联合研究，确保能源安全和经济安全。能源是金砖国家经济发展与合作的重要领域，而确保能源安全是金砖国家能源合作的关键。此次，《金砖国家能源研究合作平台工作章程》得以批准，这有利于各方进一步推进金砖国家的能源合作研究，着眼于全球能源安全，积极搭建金砖国家能源研究合作平台，以充分调动各方力量，利用大数据分析等现代化研究手段，联合开展国际前瞻性研究，重点关注实现能源来源多样化、吸引能源投资和确保能源普遍获得性等。
第二，扩大农业合作范围，促进粮食安全合作。金砖国家人口基数庞大，保障粮食安全问题不容忽视。当前，世界经济仍处在国际金融危机后的深度调整期，加强金砖国家农业合作能有效促进经济往来，实现互利共赢的局面。金砖国家基于资源配置优势互补原则的农业合作具有十分广阔的前景。各方应加强农业合作中的协调力度，在基础设施建设、农业生产、农产品跨境运输和贸易中形成更广泛的多方协作，合作重点应集中在现代农业创新发展研究、农业投资、信息互换、粮食安全和营养管理等领域。
第三，加强科技创新合作，寻求经济新的增长点。金砖国家在某些科技和创新实践领域有自身的优势和良好的合作基础。现阶段，如何根据全球实践及发展趋势，制定金砖国家科技创新合作规划与方案，共同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和影响力的联合项目，通过创新合作方式推进科技创新领域的合作，实现共同发展，是金砖国家普遍的共识，也是各方合作的优先事项。为此，各方将以构建金砖国家新工业革命伙伴关系为重要抓手，努力把握新一轮工业革命的发展机遇，进一步扩大科技创新合作，积极探寻发展新经济的模式，加强金砖国家多边和双边的科技创新合作。未来，将在金砖国家科技创新指导委员会的指导下，精简和强化科技创新合作项目，同时筹划建立金砖国家工业园和科技园、创新中心、技术企业孵化器和企业网络等，努力将将基础创新研究与应用技术创新研究相结合，通过加强科技创新合作，寻求实现新的经济突破。
第四，深化金融支付领域的合作，打造统一的“金砖支付”系统。支付是金融行业最为关键的领域。当前，鉴于经济领域的不稳定和地缘政治紧张局势日益加剧的形势，建立新的国际支付系统是金砖国家的优先发展事项。目前，實现金砖国家间的支付体系对接已成为金砖合作的工作重点之一，正在建立的金砖国家统一支付系统BRICS Pay可以大大减少对跨境支付机构的依赖，并且中国的支付应用在实践中已经非常成熟，各方通过合作可以为金砖国家金融支付提供稳定、安全的技术支撑。“金砖支付”系统将基于统一零售支付和汇款平台两个方面对各国支付系统进行初步的整合，它的实施对促进金砖国家内的跨境旅游和消费，以及拓展跨境电子商务发展发挥重要作用。
第五，重视金砖国家航空领域的合作，促进区域航空业发展。航空业的发展对金砖国家等新兴市场的发展极为重要，今后，各方将以签署的《金砖国家区域航空伙伴关系谅解备忘录》为契机，在相关的框架协议下不断加强航空领域的双边和多边的合作。目前，关于金砖国家航天机构间合作协议的协商已接近尾声，金砖国家遥感卫星星座合作协定也正在积极的磋商中，并取得积极进展。按计划，合作第一阶段将建立现有地球遥感卫星的虚拟轨道星座，第二阶段为真实星座。未来，金砖国家地球遥感轨道星座将由巴西的巴中CBERS-04、俄罗斯的1号“老人星-V”、印度的Resourcesat-2和中国的“高分”1号和资源三号02星5个航天器组成，而位于巴西、印度、中国和南非的地面数据接收站将服务于金砖国家。
第六，加强金砖国家海关部门协调合作，提升贸易便利化程度。目前，《金砖国家海关行政互助协定》草案正在积极磋商中。未来，将在金砖国家海关合作战略框架指导下，重点围绕贸易便利化、执法、先进信息技术应用和能力建设等领域展开相关合作，同时发挥金砖国家海关合作委员会的潜力，加强金砖国家海关人员的培训，增近对金砖各国法律法规和海关流程的了解，力争早日实现包括监管互认和经营者互认在内的务实合作，进一步促进经济合作效率的提升。俄罗斯作为下一届金砖国家轮值主席国，试图在2020年金砖峰会议题中探讨在金砖国家框架内建立统一经济运营机构的问题，授权处理成员国区域内海关进出口业务和结算业务的办理。
总体而言，金砖国家只有不断创新经济合作的机制，深化经济合作的领域，扩大经济合作的辐射范围，才能与广大新兴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一起实现共同发展，并以此推动和完善全球经济治理，促进经济全球化健康发展，不断提升金砖国家在世界经济体系中的话语权和影响力。同时，这也是我国构建新型国际经济合作关系的一项重要任务。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经济研究室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