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RS疫苗竞赛

尽管有人宣布中国生物医学科学界在SARS基因组测序方面遭遇了整体失败,但是,接下来在SARS疫苗方面,中国的科学界似乎并不甘落后——一些科学机构不断发出SARS疫苗取得重大进展的好消息;然而,另一些科学家却又不断地站出来,告诫我们,不要过分乐观。

这是另一场关于SARS的国际与国内、真科学与伪科学的竞赛。

科学不是商业操作

“我们的研究人员全部封闭起来了,全力以赴地攻关,但是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军事医学科学院负责宣传的王处长电话里告诉《今日东方》,“我们在SARS疫苗上还没有取得特别大的进展,与其说一些空话,还不如扎扎实实的做点工作。”

在国家防治非典指挥部科技攻关组的领导下,国内组建了两支实力强大的技术联队进行SARS疫苗攻关:一支队伍由军事医学科学院、中科院北京基因组所、卫生部北京生物制品研究所组成;另一支则由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病毒所、北京大学、中国医学科学院组成。

两支队伍都是以灭活疫苗为主攻方向。灭活疫苗是一种被人工杀灭的病毒,将其输入体内,既不会使人染病,又可以促使人体产生抗体,抵御病毒入侵。灭活疫苗被认为是目前研制周期最短、最有可能获得突破的疫苗。

针对SARS疫苗的“速胜论”,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病毒学首席研究员、中国工程院院士洪涛表示:“科学不是商业操作,我认为有关单位宣称的1—3个月就能拿出SARS疫苗的说法是不负责任的,最快也要两年时间。”

严谨的医学专家认为,SARS病毒是一种RNA病毒,虽然其稳定性高于艾滋病病毒,但其核酸与病毒体的蛋白成分也在不断发生变化。科学家们已经观察到SARS病毒的这些变化,而且这些变化的随机性很强。在对SARS疫苗的研究中,只有在对SARS病毒病原成分变化充分了解的基础上,才有可能设计和研制出针对性强、效力高的SARS疫苗,而目前人类对SARS病毒的了解远不如对艾滋病与流感病毒的了解。

“速胜论”的一个前车之鉴是,1980年代中期,世界各国兴起了艾滋病研究热潮。当时,科学家保证在一两年内开发出疫苗。20年过去了,今天仍没有一种真正的艾滋病疫苗上市。

一位专业人士告诉《今日东方》:很多单位宣布做SARS疫苗,其实是想借此机会去申请一些经费。国内在这方面科研能力较强的只有军事医学科学院、中科院武汉病毒所和中国疾病控制中心病毒所三家,估计将来出成果可能性最大的也是这3家。

中国队的真实成果

4、5月,我国科研人员先是在细胞上对“灭活疫苗”进行了盲传3代试验,证明疫苗已被彻底灭活;随后,又在生物安全3级实验室里给猴子输入疫苗。

5月底,经抽取血样化验证明,猴子产生了抗体,没有感染病毒,证明灭活方式有效。由于疫苗的安全性已被初步证明,下一步科研人员可以进行大规模动物实验,研制工作进度将大大加快。

如果在免疫病理研究等方面不出意外的话,国家有望于今年10月底前批准“灭活疫苗”入临床研究阶段。

6月初,国家药监局宣布非典灭活菌体疫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已在猴子身上获初步证实。该课题负责人中国医学科学院实验动物研究所常务副所长秦川教授表示,研制灭活疫苗的路子是对的。

秦川还表示,近期,他们将给两只已经接种过疫苗的猴子第二次接种疫苗。如果效果不错,科研人员将向猴子体内注射冠状病毒,看它们能否抵御病毒感染,验证疫苗有没有副作用,以进一步证实疫苗的有效性和安全性。

中科院动物所与北京基因组研究所在SARS的DNA疫苗研制方面也取得了显著的进展,该项课题负责人彭景楩教授告诉《今日东方》:“研究取得了比想象中还要好的效果。” 彭是中科院动物所生殖生物学国家重点实验室分子免疫研究组组长。

彭景楩领导的研究小组从SARS的病毒基因中,挑选出具有关键作用的基因片段,构建了4种基因疫苗。为检验疫苗效果,研究小组将在P3实验室中进行病毒攻击实验,即用SARS病毒攻击注射了基因疫苗的实验动物,“如果注射了疫苗的动物能抵抗SARS病毒的攻击,就说明我们获得的基因疫苗是有效的。”彭教授说。

根据结果,研究小组将筛选出对SARS病毒最有效果的基因疫苗,研究人员希望最少能构建8种疫苗,以便从中进行筛选。彭景楩教授表示,一旦筛选出有效的SARS病毒基因疫苗,研究小组将有望申请开始临床试验。

困难

虽然中国在SARS疫苗的研制上取得了不小的进展,但进入动物试验之后,需要十分先进的甚至是高于P3(第3级生物安全实验室)标准的实验室来进行试验,我国的硬件设施不能完全满足科研的需要。

除此以外,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有关负责人表示,即使批准疫苗进入临床研究,也必须进行流行病学考察,证实其有效性和安全性后才会进行推广,这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

在生产上,我们也面临一系列的困难。虽然灭活菌体疫苗是一个最简单,也最容易生产的疫苗,但假设SARS菌体疫苗有明显的效果,获准生产,就必须考虑到我们在生产工艺上还面临着一些至今无法克服的困难。因为灭活菌体疫苗需要通过体外培养大量病毒,SARS病毒的致病性如此强大,不能有任何泄露,只有在万无一失的前提下才能大量生产,否则将对生产工人和环境造成无法挽救的损失。

资料:SARS疫苗的制作方法

根据病原体的不同特征,以及医学科学发展的不同时期,疫苗的制备有不同的方法。传统的有灭活疫苗和减毒活疫苗,后来发展了多肽疫苗以及更新的核酸疫苗。

灭活疫苗是把病原体用化学的方法灭活,但其抗原物质的活性仍然保留,据此制造疫苗,如乙脑疫苗、抗狂犬病疫苗等。灭活疫苗注射一次产生的免疫力不高,需在基础免疫后多次加强免疫,例如抗狂犬病疫苗就要多次注射。有时,灭活疫苗也须每年改变成分以对付因抗原漂移而变化的流行毒株。

减毒活疫苗就是通过遗传等方式把病原体的致病毒性减弱,但仍保存诱导机体产生保护性免疫能力而制备的疫苗,这种病原体虽然是活的,却不能致病,例如卡介苗、麻疹疫苗、小儿麻痹症疫苗等。减毒活疫苗打一次即可维持较长的免疫时间,复种间隔时间长。

核酸疫苗又称DNA疫苗、基因疫苗,即把外源的抗原基因克隆到质粒或病毒载体上,然后将重组的质粒或病毒DNA直接注射到动物体内,使外源基因在活体内表达,产生抗原激活机体的免疫系统,引发免疫反应。诱导人体产生免疫力的方法主要有体液免疫和细胞免疫,核酸疫苗能同时激活这两种免疫途径,属于较为先进的疫苗。而且,其生产工艺简便,疫苗可在常温下贮存,所以近10年来用于流感、甲肝、乙肝、艾滋病等疫苗的研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