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追风映晚晴

　　2006年6月26日，贵阳市人民广场，我第一次见到了70岁的刘天义。一身橙色摩托车服和洁白头盔，让老人显得分外严肃、精神。作为贵阳市老年摩托车队成员的他，正在为参加禁毒宣传的队员们拍照、摄影。
　　2006年11月26日，我第二次见到了刘天义，他刚刚结束贵阳市老年摩托车队在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西南部雷山县的“雷山苗年”禁毒宣传活动。都市里少有的蓝格手工棉布小袄和一顶烟丝色的鸭舌帽，让浓郁的少数民族风格显出几分悠闲和独特。若不是那条8个兜的橙色摩托车裤和肩上的黑色书包，我很难确定，这是那个喜欢玩摩托车的老人。
　　刘天义骑摩托车是退休以后的事，用他的话说是为了抓住青春的尾巴，趁着好的时代，以最自由的方式领略祖国的大好河山。在人生的画卷里，弥补他们这代人年轻时未曾有过的色彩。
　　说着说着，刘天义兴奋地要给我看一样东西，说是今年10月，摩托车队为纪念红军长征70周年，“重走长征路”时拍摄的照片。一张是拍摄于2006年10月的6寸彩色照片，照片里的刘天义是我熟悉的样子。另一张则是2寸黑白照，拍摄于1957年6月。两张照片都记录了刘天义在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泸定桥边的影像，但两张照片却相隔了50年。风景旧曾谙，只是容颜老?
　　刘天义却一个劲地笑着摇头：“泸定县变大了，大渡河两头的房子多了，从漂亮的桥这头摇晃到那头已全然不是当年的景象了，这一趟长征路走得值!”这群三、四十年代出生的老年人虽然没参加过长征，但吃过苦、受过穷，能在晚年骑着摩托车婉延在长征路上，看看变化中的城市、美丽的村庄，感受国家的强盛，那是最大的幸福。老年人常思继往，少年人常思将来。谢天义说重走长征路让他们既看到了过去也看到了将来。
　　其实，年轻时从事地理勘测工作的刘天义，爬山涉水、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作为最早的南水北调工程勘探工作人员，他用脚板丈量过祖国的土地，用眼睛观测过祖国的山河，但那全是工作。条件艰苦、责任重大，从不敢有闲情逸致的念头。
　　队里骑车技术最好的老陈，退休前是个邮递员，骑摩托车送邮件是他每天必需的工作。所以，他的驾龄比其他队员要长、技术也更好。可摩托车仪表上的公里数者5是在一条道上跑出来的，相同的风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1997年，这群喜爱摩托车出游、喜爱领略祖国大好河山，一心想着弥补年轻时遗憾的老年人走到了一起，自发组成了贵阳市老年摩托车俱乐部。近80名摩托车队友以小组为单位，不定期地组织出游，从祖国最南端的海南三亚到最早看到太阳的“北极”漠河，从最繁华的东海之滨到帕米尔高原的边防重镇。他们中，行程最多的十几万公里，最少的也有五、六万。
　　每当他们着装统一、队形整齐、娴熟而潇洒地骑着摩托车穿行在都市、乡村，人们的视线总会被他们的银色风茂所吸引，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时，留下的总是啧啧称奇的赞誉。他们开始感受到自己健康、积极的力量，感受到社会对老年人独有的敬仰和信赖，也开始感受到还能再做些什么的可能。摩托车队开始对社会担起承诺，一份关于贵州老年人形象的承诺。
　　1997年的6月26日，他们以积极、健康的形象投身到禁毒宣传中，开始尝试志愿活动。接着，他们戴上志愿者袖章，骑着摩托车在学校周边进行安全巡逻；再后来，摩托车上挂着禁毒、普法、环保等公益活动的宣传口号；行程中、目的地，他们用摩托车搭点向路人发放宣传资料。每次出行都自然地背负了公益宣传的责任，10年如一日，风雨不改。
　　每个队员都有一个本子，上面盖满了他们所到之处的邮戳，记载着他们一路风雨一路欢歌的旅途。你可以看到：宣传“多彩贵州”到达贵州独山、“支持世博会”到达云南德钦、“环保宣传”到达西藏芒康、“支持申奥”到达青海格尔木、“重走长征路”到达广西崇左等文字和紧随其后的当地邮戳。但你看不到车子过不了沟，大家一起喊着号子推车的情景；你看不到车子路上抛锚跟不上队伍，大家返途寻找的场面；你也看不到作为老年人环境变化身体适应不了，老伙计轮流照顾的情形……，但队员们能看到。他们的车轮碾过沙漠、上过草原、他们感受过自然的力量、也体味过民风的浓郁，留守过黑暗的夜晚，温暖过来往的行人……。
　　我随便指着哪个邮戳，刘天义都能笑着说出这个邮戳背后的故事。小小的邮戳，成为他们晚年最值得炫耀的财富。
　　红其拉甫口岸：当新疆红其拉甫口岸邮局的工作人员称第一次被要求盖邮戳以作留恋时，老队员们无比兴奋和满足，他们觉得自己创造了奇迹。
　　若尔盖大草原：四川若尔盖草原的藏族妇女扎西卓玛非常好奇刘天义摆弄的相机，请刘天义给她照了两张照片。回到贵州，刘天义立即将照片邮寄到四川，却被多次退回，照片成为刘天义藏区环保宣传的遗憾。今年，“重走长征路”再次到达若尔盖草原时，刘天义专程到村里寻找卓玛，把照片交给了卓玛的老乡，最终履行了一个贵州老志愿者的承诺。
　　贡嘎：车队在四川贡嘎翻越海拔4200米的鸡丑山时，两个小喇嘛骑的摩托车从海拔3000米时就一直跟在周国华车后。他们说从声音中听出老周的车子有问题，可以帮他修理。老周只是连声道谢。果然，车子爬到海拔3000多米时，显得乏力，无法前进。小喇嘛下车帮老周修好了车子，车子重新上路。
　　大凉山：进人大凉山时，队员的车子陷进了拖乌山的一条河沟，可爱的彝族姑娘们看见无助的老志愿者，一边哄笑一边冲到河沟里把车推到了岸边。老队员顿时被她们的热情欢快所感染。
　　郎德：在郎德禁毒宣传时，老志愿者将赶不上车而无法回去的游客送回桂林时，已是满身尘土，活似出土的文物。回到贵州，老志愿者们收到了游客寄来的御寒围巾。
　　广西：“重走长征路”到广西时，当地的摩托车行非常敬仰远到而来的老人，免费为他们修车加油。
　　等到明年开春时，老年摩托车队将与贵阳市禁毒办再次联手，深入到贵阳地区的120个乡镇作禁毒宣传。刘天义说，那时，他们的邮戳会盖到乡里的邮政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