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战士”麦贤得

麦贤得,广东省饶平县人,1945年出生。1964年3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1965年8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入伍后到广东虎门沙角海军联合学校学习。毕业后,被分配到海军护卫艇第41大队4中队611号护卫艇,当了一名机电兵。曾任海军基地某部副司令员、大校,被国防部授予“战斗英雄”称号。2017年获“八一勋章”。2019年4月,庆祝人民海军成立70周年大会上受突出贡献个人表彰。2019年9月,国家主席习近平签署主席令,授予麦贤得“人民英雄”国家荣誉称号。

1965年“八·六”海战中,海军护卫艇某大队611艇机电兵麦贤得英勇作战,不幸被一块炮弹弹片击中右前额。在脑神经严重受损、脑浆溢出粘住眼角和睫毛的情况下,他仍然坚守在战位上,直到战斗最后胜利。战后,麦贤得获得“战斗英雄”荣誉称号。

“钢铁战士”感动中国

麦贤得出生在一个船民家庭,1964年3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后来到广东虎门沙角海军联合学校学习。

不管是当学生还是当民兵,为了集体利益,他总是敢闯敢干,勇于承担重任。

在学校里,有一次帮公社送秧苗,当时风大雨大,沟宽水深,水蛇又多,麦贤得第一个自告奋勇去送,一直在水里干了近两个钟头。

当民兵时,在一个暴风雨的晚上,他趟着齐胸的潮水,一个人用船从被淹的公社粮仓里抢救出三千多斤粮食。在盐田受到潮水威胁的紧急时刻,他和渔民一起,奋不顾身地投入到堵堤坝的战斗中!在海军学校,他的文化底子薄,为了扫除一个又一个的“拦路虎”:艰深的电机专业、生疏的术语、复杂的原理、无尽的数据……他常常利用休息时间,一个人躲在山顶上,拼命地记呀、背呀……

在军事训练中,麦贤得同样严格要求自己。老战士都有一项在无照明条件下转油柜的训练,这项训练对新战士不做要求,下艇不久的麦贤得却坚决要求参加。老同志在训练,他就跟着看、用心学,还经常请老同志出难题考验自己。军校毕业后,他被分配到海军护卫艇第41大队4中队611号护卫艇上,当了一名机电兵。

1965年8月6日凌晨,麥贤得所在的“海上英雄艇”和兄弟舰艇一起在海面上巡逻,担任护渔任务。这时,国民党海军的“剑门号”和“章江号”闯进了东山岛附近的渔场。水兵们怒火万丈。随后指挥员下达作战命令,麦贤得拉动操纵杆,炮艇昂首破浪向前冲去。

战斗中,“章江号”燃起了熊熊烈火。正在这时,一块弹片打进麦贤得的右前额,插到左侧靠近太阳穴的额叶里。他顿时失去知觉,跌倒在机舱里。副指导员在替麦贤得包扎伤口时,他苏醒过来了,但嘴里已发不出声音。他焦急地用右手推开副指导员,左手指着机器。

当副指导员刚刚离开机舱,麦贤得就挣扎着站了起来。这时额上的鲜血和溢出的脑浆粘住了他的眼角和睫毛,阻碍了他的视线。但是,他凭着平时练就的一手“夜老虎”的功夫(即在完全看不见的情况下仍然能够熟练操作舰艇机舱里的装备),顽强地坚守在战斗岗位上。

在剧烈摇摆的机舱里,麦贤得穿来穿去摸索着检查一台台机器、一根根管路、一个个阀门、一颗颗螺丝钉,并顽强地用扳手拧紧,保证机器的正常运转。麦贤得忍受剧痛坚持战斗了3个小时,直至歼灭美制蒋舰“章江号”和“剑门号”。战斗胜利结束后,麦贤得被送进医院。面对伤痛,他始终保持着顽强不屈的精神。

为了使右手能摆脱完全麻痹的状态,麦贤得艰难地顺着横杆一格一格地往上爬,即使累得汗珠滚滚,仍然咬着牙坚持锻炼。右手不能写字了,他就坚持用左手写。在他刚能走动时,就再不让护士为他端屎端尿,宁可扶着墙走,也要自己上厕所。早晨,一听到起床号,他就自己穿衣服、叠被子。

麦贤得的英雄事迹被写成长篇通讯《钢铁战士麦贤得》,在《人民日报》《解放军报》《人民海军》等报纸上发表,引起全国反响。毛泽东、周恩来、朱德、董必武、贺龙、叶剑英、徐向前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先后多次接见了这位英雄的水兵。1966年,麦贤得荣立一等功,被国防部授予战斗英雄称号,被共青团中央授予模范共青团员称号。

麦贤得虽然康复,但头部重伤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后遗症,他的智力大大衰退,语言障碍尤其明显。4次脑手术使他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他仍然克服种种困难,一边治疗,一边工作。他经常不辞辛苦,应邀到部队讲战斗经历,进行革命优良传统教育。

40余年来,“钢铁战士”麦贤得的故事在华夏大地上广为传颂,他的事迹曾被写进小学课本,激励过一代人。

保持本色拒做广告代言人

后来,麦贤得一直服用汕头市某制药厂生产的“脑力宝”药丸,记忆功能有所恢复,过去时常发作的癫痫明显得到了控制。于是,该厂便找到麦贤得,请他为“脑力宝”药丸做一个电视广告。麦贤得说:“该药丸在我身上的疗效固然不错,但不一定在别人身上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因我是战斗致伤,病例特殊,目前社会上绝大多数癫痫都是由病理及生理因素导致的,所以我不能为你们做宣传。”

不久,又有一家中外合资制药厂找到麦贤得,提出只要他能为此药在电视或报纸上美言几句,他们除了长年免费为他供药外,还可付给他一笔可观的酬金。这事也被麦贤得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麦贤得之所以能在金钱面前毫不动摇,是因为他始终把握住了一点,他的荣誉是党和人民给的,他的名字和形象就是荣誉和影响,他个人无权随意使用。麦贤得说:“若拿着党和人民给予的荣誉去换取金钱,就等于叛变和堕落。”

麦贤得一直在部队工作,先任海军某部副处长,后任驻汕头某部副司令员,授大校军衔。他的职位变了,但他心中的信念始终不变。麦贤得平时艰苦朴素,但在扶贫济困上,他却格外大方。部队组织为灾区人民捐款,他每次都要捐上两三百元。1995年,汕头市成立残疾人协会,他闻讯后马上捐出200元。1996年,他在电视上看到当地一家工厂发生爆炸、多名打工者受伤的新闻,他立即以一名老兵的名义匿名捐了500元钱。有一次,部队为申奥捐款,忘了告诉他,事后得知此事,他十分恼火,找到部队领导专门捐了300元。

得贤妻李玉枝共筑爱巢

1972年,24岁的潮汕姑娘李玉枝走进了麦贤得的生活,她义无反顾地嫁给了这位战斗英雄,挑起照顾英雄的重担。在李玉枝的精心照料下,麦贤得逐渐康复,他的癫痫已经20年没有复发。麦贤得的主治医生刘明铎认为,李玉枝创造了世界医学护理史上的奇迹。

嫁给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男人,是常人难以理解的事。当时,亲戚朋友劝她:“嫁给英雄名声好,但不能当饭吃,到头来还得吃苦受罪。”李玉枝却做出了一生中最慎重也是最艰难的选择:嫁给麦贤得,一定不能亏待他。

尽管早已做好思想准备,但李玉枝没想到,自己的蜜月竟是如此提心吊胆。负伤之后的麦贤得暴躁易怒,有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婚后第二天,李玉枝盛饭时,一不小心饭粒掉到了地上,麦贤得端起饭碗就砸了过来。李玉枝非常委屈,哭了一夜。

“他急了就摔东西,其实这是一种发泄,我就让他摔,总之不能让他心里不舒畅。”李玉枝说。李玉枝不动声色地把家里不经摔的东西都换成了塑料的。婚后头几年,每天晚上睡觉时,李玉枝都会拿根绳子,把自己和丈夫的脚绑在一起。麦贤得一发病,她就能马上察觉。

麦贤得一天天在康复。很快,他的一双儿女相继降临,小家庭热闹起来了。为了增进子女与父亲之间的感情,李玉枝想了不少办法。孩子上学要书包、练习本,李玉枝趁出门散步的时候,悄悄提醒麦贤得去为孩子买礼物。孩子过生日,她买好礼物,也总说“是爸爸送给你们的”。李玉枝常給孩子讲父亲的英雄故事,给他们看来自全国各地的来信。慢慢地,懂事的孩子越来越理解父亲了。

在党和国家的关怀下,麦贤得和李玉枝的一双儿女全部到了海军部队去接受锻炼。儿子海彬从军官学校毕业后,主动要求到最艰苦的舰艇上去工作,在一次参加抗击强台风的战斗中荣立三等功。女儿海珊在南京某军医学校学习护理,毕业后回到广州,在海军医院工作。

“妈妈这辈子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她只是用善良和爱滋养了全家。到了部队后,我慢慢懂得了小家大国、家国共存的情怀。”女儿这样评价母亲。

1988年,麦贤得当选为中国残疾人联合会主席团成员。1989年9月28日,麦贤得出席全国劳模和先进工作者表彰大会,成为特邀代表。

2007年,麦贤得以大校军衔,从广州海军基地副司令员的职位上退休。

在人们看来,“战斗英雄”的荣誉称号会使人生活舒适、没有烦恼。有一次一位多年未谋面的战友远道而来,见麦贤得穿着破旧的皮鞋,家中的电视也是妇联送来的老式电视,洗衣机也是哥哥赠送的,就连菜刀也用了十几年,这位战友不解地问:“你的家庭收入不高,自己都省吃俭用的,却为啥总是带头为灾区和国家重点工程捐款?”麦贤得笑了笑说:“我的生命都是党和人民给的,我要尽我的力量为人民服务。”

如今,麦贤得夫妇从汕头的家来到广州儿女的家中,李玉枝每天陪着他练字、种花、散步,享受三代同堂的天伦之乐。

〔本刊责任编辑 马星星〕

〔原载《党史天地》

2016年第2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