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的避孕药

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下午,忙碌了半天的李医生,正准备到休息区喝杯水,负责在急诊科门口迎候病人的小张护士走进来,告诉他,从郊县转来一个病人,刚下救护车。几分钟后,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嫂,在小张的引导下,快步来到诊室。

胡嫂从年轻时身体就不太好,月经不正常,医院诊断为“功能性子宫出血”。近些年来,胡嫂所在的社区兴起保健养生的热潮,她也和其他人一样,每天早晨坚持锻炼,自觉身体状况较前明显好转。但是五天前,胡嫂在清晨跑步时,突然感觉前胸闷痛,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就坐在公园的长凳上休息。约半个小时后,胸闷症状消失了,胡嫂也就没有把它当回事。第二天早晨跑步时,同样的不舒服又出现了,她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休息半个小时后,症状又全部消失了。这次胡嫂没敢掉以轻心,她赶紧来到县医院心脏内科就诊。查了心电图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医生告诉她,心绞痛时间一般都很短,如超过20分钟就该心肌梗死啦,胡大嫂胸闷的时间超过半小时,心电图又没有问题,大概不是冠心病,很可能是更年期症状。胡嫂想到自己月经从来没有正常过,就认同了医生的看法,于是,她放心地回家了。

次日清晨,胡嫂又开始例行的晨练,症状又出现了!胡嫂感觉问题很严重,于是决定到县医院住院治疗。负责胡嫂的肖医生非常认真,先后给她做了血液化验,拍胸部X 光片,做腹部B超和心脏超声心动图,查普通心电图和24小时动态心电图等,均没有发现大的问题。住院后的第三天早晨,胡嫂醒来后一起床,又出现前胸闷痛,喘不过气来,比以前的几次都要严重,她感觉自己“快死了”。经休息胡嫂又缓过来了,可是着实把胡嫂给吓到了。在胡嫂的坚持下,医院派救护车,把她送到京城的医院。

神情严肃的李医生一边听胡嫂叙述,一边浏览县医院的检查资料。他发现,在县医院的检查中,有一项和肺栓塞有关的凝血指标——D二聚体明显升高,“会不会是肺栓塞?”李医生想,于是,他给胡嫂开了进行下肢静脉血栓超声波检查的申请单。一个小时后,结果回报,病人双腿存在较多的静脉血栓。检查结果证实了李医生的判断。

“为什么会形成血栓?”李医生又开始多方盘问。胡嫂自述无冠心病、高血压、糖尿病、慢性肾病及肿瘤史,无骨折、外伤、手术史,无长途旅行史,直到最后才告诉李医生,近1年因“功能性子宫出血”规律服用“妈富隆”(口服避孕药)。“这个药有促进血栓形成的作用啊。”李医生说道。后来运用CT扫描的三维成像技术,医生给胡嫂做了肺动脉显像,发现肺动脉内存在大量的血栓,证实是口服避孕药造成的下肢静脉血栓形成,血栓活动后脱落导致肺栓塞。

胡嫂随后被转入急诊重症监护病房,经治疗两周后痊愈出院。

“这个病死亡率很高,你真命大呀!”李医生感叹到。

专家点评:

肺动脉栓塞(肺栓塞)是内源性或外源性栓子堵塞肺动脉或其分支引起肺循环障碍的临床病理生理综合征。肺动脉栓塞多发生在下肢或盆腔静脉血栓形成的基础上,由于病人自觉症状轻重不一,临床征兆具有非特异性,易造成误诊误治,延误病情。妈富隆为第三代短效口服避孕药物,含有30μg炔雌醇和150μg去氧孕烯,临床应用较为广泛。这类口服避孕药可造成深静脉血栓形成,血栓栓子脱落可导致肺栓塞。

肺栓塞常见的栓子是血栓,其余为少见的脂肪滴、气泡、静脉输入的药物颗粒等。

血栓形成肺栓塞常是静脉血栓形成的合并症。栓子通常来源于下肢和骨盆的深静脉,通过循环到肺动脉引起栓塞,很少来源于上肢、头和颈部静脉。血流淤滞、血液凝固性增高和静脉内皮损伤是血栓形成的促进因素,因此,创伤、长期卧床、静脉曲张、静脉插管、盆腔和髋部手术、肥胖、糖尿病、服避孕药或其它原因导致的凝血机制亢进等,容易诱发静脉血栓形成。由于早期血栓松脆,加上纤溶系统的作用,在血栓形成的最初数天肺栓塞发生的危险性最高。

肺栓塞的临床表现可从无症状到突然死亡。常见的症状为呼吸困难和胸痛,发生率均达80%以上。胸膜性疼痛为邻近的胸膜纤维素炎症所致,突然发生者常提示肺梗塞,膈胸膜受累疼痛可向肩或腹部放射;如有胸骨后疼痛,症状颇似心肌梗死。

避孕药与肺栓塞关系密切

口服避孕药中的雌激素组分可促进肝脏合成与凝血相关的血清球蛋白(如凝血因子Ⅶ、Ⅹ和纤维蛋白原),从而增加静脉血栓栓塞危险。美国曾有一项研究显示,服用炔雌醇(<50 μg)配伍炔诺酮或左炔诺孕酮者,发生静脉血栓栓塞的危险是未服用者的4倍,但其绝对危险仍低于妊娠相关性静脉血栓栓塞危险;服用含去氧孕烯复方口服避孕药者的危险为服用含左炔诺孕酮者复方避孕药者的1.7~19倍。因此,有不明原因静脉血栓栓塞史,或有与妊娠或外源性雌激素使用相关的静脉血栓栓塞史的女性,除非服用抗凝药物,否则都不建议服用复方口服避孕药。

过去的研究发现,口服避孕药的应用与深部静脉血栓和非致命性肺栓塞发病率的上升有关。但是近来的研究发现口服避孕药与致命性肺栓塞也有关系,服用口服避孕药女性出现下肢血栓导致肺栓塞的危险,出乎意料地高。新西兰的研究者回顾了近期生育期女性所有致命性肺栓塞病例,发现死于肺栓塞的女性有65%服用避孕药物,远高于正常人服用避孕药的比例(23%),即避孕药的服用者比不用的女性患致命性肺栓塞的可能大9倍。此研究估计,口服避孕药造成女性肺栓塞死亡的几率为10.5人/年/100万,尤其是第三代避孕药(主要含去氧孕烯或甲地孕素)危险性较大。当然避孕药在存在危险的同时也存在益处,人们不必由此恐慌,只是应该充分认识可能的好处及可能的危险。

防栓子形成是关键

虽然肺栓塞的血栓,部分甚至全部可自行溶解、消失,但经治疗的急性肺栓塞患者比不治疗者病死率低5~6倍,因此,一旦确定诊断,即应积极进行治疗;不幸的是能得到正确治疗的患者仅30%。肺栓塞的治疗目的是使患者渡过危急期,缓解栓塞引起的心肺功能紊乱和防止再发;尽可能地恢复和维持足够的循环血量和组织氧供。

预防肺栓塞,首先是防止栓子生成。栓子最主要来自深静脉系统、右心,还可能是脂肪栓(创伤、骨折后)、瘤栓(癌细胞破裂后)、细菌栓(感染导致)、血黏度过高等。凡具有上述危险因素者,一旦出现头晕、憋气、胸闷、胸痛,除关注心血管病外,还要考虑肺栓塞可能,特别是心电图检查基本排除冠心病后,应想到是肺栓塞,及时确诊和急救。

目前肺栓塞仍是包括妇科在内的外科手术的主要死因之一。研究显示服用口服避孕药者的术后静脉血栓栓塞危险约为未服用者的2倍;含30 μg雌激素的复方口服避孕药的促凝作用可延续至停药后6周或更长。如果在大手术前仍继续服用避孕药,则应考虑预防性使用肝素。有研究发现,在服用避孕药的同时行关节镜手术可增加静脉血栓栓塞危险。腹腔镜输卵管绝育术,及其他一些简单外科操作的围手术期,静脉血栓栓塞危险很低,术前无需停用复方避孕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