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草腐败案频发背后的“权力烟瘾”


  为了打击举报群众,安徽烟草华环国际有限公司居然造假红头文件开除职工,而被“下岗”职工此后从上到下,举报大小官员4人。此举全国罕见。
  今年6月,安徽省副省长杨振超涉嫌严重违纪被免职。其治下安徽烟草芜湖卷烟厂、安徽中烟公司、安徽烟草华环国际有限公司造假红头文件,开除职工等违法违纪问题凸显。
  实际上,近年来,烟草系统腐败案件频发。湖南烟草系统的落马官员,除了湖南中烟工业公司零陵卷烟厂原厂长陈东平外,先后还有湖南中烟工业公司原副总经理郭汉华、湖南中烟工业公司原总经理周昌贡、湖南中烟工业公司原物资部部长唐咸瑞等多人落马。
  造假红头文件打击群众
  梳理发现,安徽烟草是杨振超治下安徽工业国企中贪腐官员较集中的领域。
  黄小虎曾任滁州卷烟厂厂长、黄山卷烟总厂副厂长、安徽中烟工业公司副总经理等职务。
  2014年12月,黄小虎涉嫌贪污、受贿、行贿和职务侵占,涉案金额高达3000余万,最终被判有期徒刑19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人民币215万元。黄小虎曾工作过的滁州卷烟厂、蚌埠卷烟厂等。在安徽烟草工业的另一重镇芜湖卷烟厂,更有多达5位大小干部落马,其中两位曾担任过芜湖卷烟厂厂长。
  2015年7月,安徽省检察院发布消息称,经其指定管辖,芜湖市检察院以涉嫌受贿罪对何盛(正处级)立案侦查。
  初步查明,何盛在任芜湖卷烟厂厂长、安徽中烟公司办公室主任期间,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谋利,收受他人财物数额巨大。该厂原副调研员陶振民(副处级),亦因涉嫌受贿被芜湖市检察院立案侦查。
  而在何盛、陶振民之前,芜湖卷烟厂党委书记、厂长王龙明,以及该厂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汪玉兰,接包车间主任马龙旖,均已因涉嫌嚴重违纪违法接受组织调查。
  调查发现,为了打击举报群众,安徽烟草华环国际有限公司居然造假红头文件,开除职工。资料显示,分管领导王厂长已经明确让职工周靖国离开业务部门,周靖国也找到李清朗厂长,李也同意给调正到车辆管理员岗位,然而一直没有办理。
  红头文件造假,在全国罕见。据了解,被“下岗”职工周某在此后举报了安徽烟草官员。举报内容为:安徽烟草局长问武每周上三天班;安徽华环烟草国际有限公司王辉全家涉贪;安徽华环烟草国际有限公司副总李清朗喝8千瓶酒、利用家乡人花巨资(20多万)装修厕所,以及一千多万修一千米厂区道路等严重违法违纪问题。从上到下,举报大小官员4人。这样荡气回肠的举报信,也是全国罕见。该举报还有职工签名按手印的信件,按手印人数26人,传播广泛。
  烟草系统腐败案频发
  更早之前,因受贿325万元,湖南中烟工业有限责任公司零陵卷烟厂原厂长、湖南中烟投资管理有限责任公司原总经理陈东平被判刑11年。
  在湖南烟草系统,陈东平曾是风云人物。2010年,他曾荣获“湖南省劳动模范”荣誉称号。
  调查发现,陈东平受贿的时间,集中在2006年至2011年。法院审理认为:陈东平利用其担任常德卷烟厂零陵分厂厂长及湖南中烟工业公司零陵卷烟厂厂长的职务便利,在属地管辖湖南九子龙印务有限责任公司期间,以及所属单位仓储工程改造、技改工程绿化、量化工程招标中,为他人谋取利益,多次收受他人贿赂款共计325万元。
  上述案例并非特例。2015年9月15日,衡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便开庭审理湖南中烟工业责任有限公司党组书记、总经理周昌贡受贿一案。
  周昌贡被媒体称为十八届三中全会以来,烟草领域反腐落马的第一人。
  湖南中烟工业有限公司原党组成员、副总经理郭汉华,被媒体称为周昌贡的“重臣”,曾获“全国五一劳动奖章”。
  在周昌贡落马之前的2012年4月19日,法院以受贿罪判处郭汉华有期徒刑15年。
  在郭汉华落马后,周昌贡曾“压力很大,怕被牵连导致事情败露”。检方指控:2001年至2013年期间,周昌贡先后担任了湖南省烟草局局长、党组书记和湖南中烟公司党组书记、总经理,其在销售烟草原料、帮助他人承揽工程和职务升迁等方面,为他人牟取利益,收受他人财物折合人民币共计5200余万元、美金44万元、港币60万元。
  有行贿人送给周昌贡一套价值800万元的房子。因公司一个副总经理事发,他将房子退了回去。后来觉得平静了,周昌贡又向行贿人要了800万现金。巧合的是,2010年“五一”前夕,周昌贡获得“全国劳动模范”称号。
  调查发现,周昌贡与陈东平、湖南中烟工业公司原物资部部长唐咸瑞等落马官员均有交集。2007年下半年,湖南中烟工业有限责任公司零陵卷烟厂新建烟叶仓储群。个体商人夏某为承揽该工程,找到时任湖南中烟工业公司总经理周昌贡及其妻杨菊香,请求他们向陈东平打招呼。后如愿以偿。为感谢陈东平的帮忙,夏某分3次共计送给陈东平人民币190万元。
  唐咸瑞,湖南省烟草专卖局(公司)专卖办原主任、湖南中烟工业有限责任公司物资部原部长,其利用职务之便,在烟叶案件查办、物资采购等过程中,为他人谋取利益,先后多次收受他人贿赂人民币137.2万元,港币30万元。
  去年年底,唐咸瑞一审被祁东县人民法院判决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10年。
  作为湖南省烟草专卖局(公司)专卖办主任,唐咸瑞在烟叶案件查办曾为不法商人求情。
  1999年下半年,郭志明(香港居民)无烟草准运证从云南地区贩运一批价值人民币三四百万元的高档烟叶到常德市,被常德市烟草专卖局查扣。
  郭找到唐咸瑞的朋友李伟波,向唐咸瑞行贿30万元。唐咸瑞收下这30万元钱后,分别给时任常德市烟草专卖局分管副局长、专卖办主任打了电话,要求他们暂不作处理。
  之后,唐咸瑞赶到常德,要求对这批被查的烟叶予以放行。在唐咸瑞的授意下,常德市烟草专卖局对这批被查扣的烟叶未作任何处理,直接放行。
  李建(另案处理),原系多家运输公司的负责人。
  2005年3、4月份,李建为承揽湖南中烟公司的丝束运输业务,找到时任湖南中烟公司物资供应部部长唐咸瑞,要唐帮忙将公司的进口丝束运输业务给其承运。
  唐咸瑞表示愿意帮忙,但要李建先去找湖南中烟公司总经理周昌贡,征得周昌贡同意才便于操作。
  为此,李建找到周昌贡,并取得周昌贡的批示。在向唐咸瑞行贿20.2万元后,李建承揽了湖南中烟公司的进口丝束运输业务。
  而在2014年3月31日,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公布,河南省烟草局原局长郑建民因受贿近3000万元被判无期徒刑。
  垄断行业缺乏竞争更易腐败
  自十八届三中全会以来,中央加强企业领域的反腐力度,迄今,石油、电信、电网等垄断行业不断有贪腐官员被查,烟草系统也不例外。我国烟草行业实行统一领导、垂直管理、专卖专营的富有中国特色的国家专卖制度。烟草行业具有经营管理的垄断性。
  湘潭大学法学院副院长欧爱民教授分析,烟草系统的职务犯罪与一般的职务犯罪有相同点也有不同点。之所以有不同点,是因为烟草行业系行政垄断性行业。垄断行业缺乏外部竞争,同时,公司的治理结构上也不一定完善。
  烟草系统实行上一级烟草专卖局和所在地政府双重领导、以上一级烟草专卖局为主的管理体制。欧爱民教授说,这或许会导致对烟草系统横向监督的缺失。
  垄断性行业由于权力过分集中,缺乏有效监督,缺失市场竞争,相关规章制度执行不到位,更容易滋生特权思想和腐败行为。
  欧爱民说,垄断行业的公司“一把手”往往更容易腐败,这说明其民主集中制没有得到很好的落实,对“一把手”的监督还有待加强。针对烟草系统的腐败频发的现象,欧爱民教授建议,短期内,相关职能部门要加大反腐力度以及预防惩处腐败力度,加强权力监督制约,使其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
  长期来看,有必要对垄断行业引入竞争机制,破除垄断地位,建立健全权力制约和监督机制。健全纪检监察机关的监督机制,对容易发生腐败的风险点进行重点监督,杜绝暗箱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