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冻精子与延后生育

英国圣·玛丽医院用一名睾丸癌患者自己冷冻了21年的精子成功地孕育了一名健康的男婴。这个消息不仅令世界震惊,而且可能催生生殖时尚一族。因为主持这项研究和治疗的圣·玛丽医院的高级胚胎学家格雷格·霍恩还透露说,从理论上讲人的精子能冷冻保存5000~6000年仍可复苏并用以授精和孕育后代。由于冷冻精子婴儿使用的是男人年轻时留下的精子,因而比年老时想要孩子而使用的精子质量更好,尽管前者是冷冻的,后者是新鲜的。这个原理当然也适用于冷冻卵子。

丁克族的希望

有了冷冻精子孕育孩子现实的成功和专家的冷冻精子(卵子)可保存数千年的预言,可能会有一批人将从丁克一族走到冷冻一族。因为,丁克是不要孩子,这也许是一时或年轻时的冲动,但到了一定年龄尤其年老后想要孩子时,也许精子质量已经不太好了,或根本就达不到授孕的精子数量了,这时后悔也来不及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在做丁克族的时候,把自己的精子(卵子)冷冻一些起来,以便将来反悔时局面还来得及收拾。这就是说,玩丁克有一些人是虚拟的或不是铁杆的,但玩冷冻生殖细胞却基本上可以办得到,因为这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另一种情况是,很多人明白人生的奋斗是一个艰苦而漫长的过程,谁也说不清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成功,比如世俗的衡量标准——有车有房有养老存款,或许终其一生也达不到这样的标准,养孩子就是一个累赘,倒不如先不要孩子,只需把生殖细胞留一些在医院或生殖中心的冷冻库中,待到自己成功之时,比如40~60岁,差不多也就事业有成、财富也积累得差不多了,再用自己年轻时留下的高质量的生殖细胞生儿育女岂不两全其美,甚至三全其美,因为有了财富也更能充分保证养育孩子的物质基础。

尽管现实的榜样是用冷冻了21年的精子养育了孩子,但一个类似的传说似乎在证实霍恩精子能保存千年以上的说法。比如,由于常年冰天冻地的自然条件,前苏联科学家在西伯利亚发现1000多年前战死的维京战士体内精液中还有存活的精子,于是用这名战士的精子为一名女科学家授孕,也出生了一名冷冻精子孕育的男孩,不过这则消息的真假有待验证。

现实的情况

英国的这名男子在其17岁时患了睾丸癌,那时是上个世纪的80年代。也许意识到疾病的严重和对未来充满信心,这名男子极有远见地请求大夫把他的一些精子冷冻起来。在治疗前该医院为他保存了五份精液,精液保存在冷冻液氮中。后来这名男子经过手术、放疗和化疗,病情慢慢有了起色,并最后治愈了癌症。后来他结了婚,但是由于患癌及以后的多种化学和物理方法的治疗使他再也不能生育。这时他和妻子想要一个孩子的愿望又非常强烈,于是又找到了为他治疗癌症和冷冻贮藏精子的胚胎学家格雷格·霍恩和其他大夫。

后者决定尝试满足他的要求。医生和研究人员采用卵子胞浆内单精子注射技术,把该男子的精子注入其妻子的卵子中,创造了数个胚胎,再在试管内孕育一段时间。经过4次试验才成功地把一个胚胎植入其妻子的子宫内孕育。结果这位男子的妻子分娩了一个健康的男孩。

圣·玛丽医院的霍恩大夫说,他们敢99%地肯定,这是目前世界上采用的时间最长久的冷冻精子所孕育的婴儿。此前他们已经将其结果发表在《人类生殖杂志》上。尽管患睾丸癌男子的精子冷冻贮藏了21年,但令人惊奇的是当精子融化后,其活动能力非常之强。

睾丸癌是一种男性比较常见的癌症,每年全世界约有50000人染上此病,而且发病率还在不断上升。患此种癌的男性通常年龄在15~44岁,遗憾的是,如果是年轻男人患癌但又能幸运地治好后,很多人会失去生育能力。如果早发现,此癌的治愈率还是很高的。考虑到将来的生育,惟一能做的是在治疗前把他们的精子贮藏起来。

英国的规定是,男性贮藏其精子供未来生殖使用可以贮藏到年满55岁。英国这例冷冻精子孕育胎儿成功意味着将来许许多多患睾丸癌的男子都可以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保存健康精子,以供将来生儿育女之用。而且,那些从事危险职业者,如军人、放射和化学环境工作的人都可以提前保存自己的健康精子,以备将来之需。

希望和争论

当然,过去无论是专业人员还是一般公众都认为,冷冻的时间越长,对精子的损害,尤其是精子中DNA的损害就越大。而且从冷冻到融化,精子也可能受到伤害而降低其质量。但是英国的这个例子证明,上述担心是没有必要的,因为冷冻了21年的精子都能孕育出健康的孩子,那么冷冻时间更短一些的精子就更没有问题了。

虽然英国冷冻精子孕育婴儿成功的例子打动了不少人的心,但随之而来的问题也不少。比如,一些人如果不是因为患病不能生育或因职业危险而无法拥有高质量的精子进行生殖细胞的冷冻贮藏,这样的情况可不可以?比如,一些人奉行年轻时创业,到老年来再生育。所以他们把年轻(18~35岁)时的精子贮藏到医院或生殖中心,到50~60岁时再取出自己年轻时的精子孕育孩子,那么,这种生殖是否合理、合法,是否符合伦理?如果可以并可行,相信人类的生殖将会再次产生一次革命。

另一方面,既然精子冷冻21年后还有高质量的生命力——精子的动能较高,那么人们千百年来长寿之梦的另一种实现方法——冷冻人体是否可行呢?尽管这需要实验来回答,但从冷冻精子的情况已经能大致推断并略知一二了。如果这样的方法真的可以,那么人类是否可以这么做来实现长寿之梦?

姑且不论冷冻生殖细胞孕育后代可能产生的一些伦理问题,仅仅从纯粹生物医学的意义上看,人类的精子(卵子)到底能保存多长时间而又同时具有健康的生理状态呢?对此,不同的人,连专家也有不同的意见。

美国南加利福尼亚大学生殖项目主任理查德·鲍尔逊博士认为,他对一般人理解冷冻复苏感到吃惊,因为在一般人眼中,精子冷冻复苏就像自己家中冰箱中的冻肉化冻一样,而且会变质。但是,事实上并非如此。

一旦精子冷冻保存在液氮后,它的生物活性就停止了,这意味着精子并不变质。事实上,精子所能遭受的主要危险和损害并不在于冷冻,而是在解冻复活时,卵子也一样。在解冻时,大约50%.70%的精子会死亡,但剩余的精子也足够用于人工授精了。

时间问题

那么精子实际上能冻冷多长时间?说实话,谁也不敢确定,现在的说法只是推论,所以观点不一。有的人认为精子冷冻保存可以是无限期的,短则好几百年,长则几千年。问题的关键是,精子解冻后的活力怎样,不仅精子细胞,连同其中的DNA是否能完全复活,像未解冻以前那样的生命力,现在谁也说不清。

另一方面,如果是使用他人的冷冻精子,其质量如何保证也是一个难题。美国现在进行不育治疗的医生一般是不会马上使用供者提供的精子,而是要至少观察等待6个月。这样做一是要观察和检测精子,二是要观察供者是否感染疾病,如艾滋病和肝炎。

实际上,这6个月就是“检疫期”。当然,在供者提供生殖细胞时也会进行各项健康指标的检查,但这并不一定能保证万无一失。比如,由于艾滋病的潜伏期有长有短,HIV感染者短时间甚至很长时期(10多年)都不一定能从血液和精子中检测出HIV。所以,使用冷冻精子当然是以自己的为好。这也是为什么目前有很多人,如军人和危险职业者提前冷冻自己精子(或卵子)的原因。甚至有些男性或丁克一族打定主意不要孩子了,但在做输精管结扎或切除术前,还要把自己的一些精液冷冻起来,以备将来改变主意想要孩子时之需。现在,相当多的美国大兵在去伊拉克战场前就已经排着长队到医院去贮藏自己的精子,以防万一。

到底多年的冷冻会对精子(卵子)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或者精子(卵子)冷冻多少年才会既有质量又有活力,还能完全地保质保量地把遗传物质遗传给后代,目前专家也说不清楚。不过,专家要提醒的是,用冷冻精子(卵子)人工妊娠需要避免的是两个问题,一是避免用衰老的没有活力的精子(卵子同样)进行人工妊娠,同时还要避免使用受到感染,如HIV感染的精子(或卵子)人工妊娠。在这两个问题上,专家也不能100%地打保票,所以用多长时间的冷冻精子才保险,还得要有更多数量的冷冻生殖细胞孕育的后代和更长的冷冻生殖细胞孕育后代的实践来检验。比如,看看这名用保存了21年的冷冻精子孕育的孩子未来的健康状况和智力特点如何。

在目前,也许患病如睾丸癌或卵巢癌更适合于用冷冻自己生殖细胞的方式。丁克族和想晚些时间功成名就后要孩子的人也可以这么做,但为保险起见,还是应当使用冷冻保存时间较短的精子(卵子)。这样的话,既可能时尚和浪漫了一回,又可能保证实用和安全,真的是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