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自然


  
  记得在2006年的冬天,北京国际汽车展即将结束,在车展的展场,我接到要我来神农架写金丝猴的电话,那时我刚好拥有一辆大排量的摩托车,正想着要骑到哪儿去呢,于是,我决定在大雪纷飞的12月骑着摩托车走107国道,去神农架。
  曾经,也是在下雪的时候,我骑过一辆125排量的摩托车走104国道,沿运河走,去看中国历史中神奇的大运河。由于只顾了赶路,北段的运河冰封雪冻,便没写出什么好东西,感觉中的运河没书中写的那般神奇。只是那样背着双肩包,后座搁了一个大旅行包,穿着蓝色冲锋衣,样子挺唬人,路上没少被人照顾,比如加油不排队,摩托车店的老板请吃早餐,还给免费保养车。后来,那辆建龙125摩托车就留在了湖北,我觉得骑它去长江边上钓鱼挺合适。
  在冬日里出发,骑大排量摩托车前往神农架,感觉不一样,它沉稳力大,拧动油门突突地飞驰,路上也遇到一些奇事。我在出北京房山时,看到路边有一个肉饼店,已经有些饿了,就想在这里吃个午饭,往前就是河北地界了。
  进了店,有几位年轻人正在吃喝,我要了饼、烤羊肉和一壶茶,独自吃。喝茶时,我随意问了这几位青年从哪儿来,他们说来自青海循化,那地方是我记忆深刻的地方,我说去过循化,认识阿忆霞和索菲娅,他们说他们就是阿忆霞的同学。这真是奇了,我在五年前去循化的时候,一直在索菲娅家的馆子吃饭,是索菲娅领我去看黄河的。
  黄河离他们家不远,那里有一座很旧的桥,我躺在桥下的黄河滩上静静地听黄河的涛声。下游拐弯的地方有一栋老房子,以前住着一位老太,养着一匹通人性的白马。我去时,只有那一栋房子了。黄河滩上长着一棵棵野柳树,它与南方温顺的垂柳不同,枝叶都向上喷发式生长的。
  而循化是撒拉族人居住的地方。在我生命的记忆中,循化曾留下我永远的憾。那一年夏天,我坐车沿着蜿蜒的蓝飘带的黄河向着循化进发,红色的山脉起伏波迭,与黄河的清澈与洁净,构成山水与天空的悠远、宁静与妩媚。我到循化之后,在选择是看黄河还是饮酒时,终是切不断俗念的驱使,选择了饮酒,决定第二天去看黄河。然这天夜晚,循化下起了雨,8月的高原,雨声沥沥,浇落了旅馆门前一树槐花。第二天去看黄河,在阿忆霞的馆子吃罢汤粉,阿忆霞的父亲叫索菲娅领我去看黄河。黄河涨水了,河水变得浑黄,我一直居住了四天,黄河未能纯净,我没在循化积石镇的桥下看到清澈的黄河水。或许,此般之错过,可能成为永远,循化便是这样子留在了我的记忆中。
  告别了来自循化的年轻人,骑着摩托车向南去了。
  到神农架,我住进原始森林,在白雪皑皑的大龙潭,写作了《金丝猴部落》,金城250摩托车从此也就留在了神农架。我在神农架各地的往来,多骑车行走。我喜欢骑到猴子石去坪堑的弯道,从海拔2500下到海拔1400的坪堑,这弯道上经常能遇到红腹锦鸡、金猫之类的动物。
  我也跟大龙潭的朋友们在夕阳沉落之后,骑着摩托车去刘家屋场。刘家屋场是一个被209国道穿过的村落,对于大龙潭来说,这里简直是一个繁华的街市。到刘家屋场品饮,便成为我们出森林最近休闲之处。我们常去帅家酒店,饮土鸡炖香菇的汤。便是在去刘家屋场的路上,我第一次看到了夜鹰,它像一位穿黑短马甲、黑长裙的女郎,它在夜空中飞,摩托车灯的光束照着它飞行,它令我想起普希金或叶赛宁的诗歌。它是神农架原始的夜鹰,那个夏天的夜晚,留给我好长时间的忆念。
  我也骑着摩托车过香溪坪去峡口垂钓,那水通长江,在阔水的峡口滩,雾起雾落,水中有网箱养着鱼类,捕鱼的小舟穿梭往来,水禽飞起飞落,鳞鳞的波光在幻化的感觉中揉碎一滩金阳光。在神农架原始森林,我的真挚的朋友——摩托车驮着我真切地穿梭在林道,那林间的风、云和鸟语花香迎面袭来,进入到生命的记忆。
  在原始森林中的大自然,一切都按着时间的秩序百花竞开,时间匆匆而去,生命亦是如此。
  古清生,客家人。曾从事地质勘探、宣传和专业写作等公职。1994年辞职到北京从事职业写作。自由撰稿人,著名畅销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