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枪悬案

http://img1.qikan.com.cn/qkimages/zhmn/zhmn201701/zhmn20170101-3-l.jpghttp://img1.qikan.com.cn/qkimages/zhmn/zhmn201701/zhmn20170101-1-l.jpghttp://img1.qikan.com.cn/qkimages/zhmn/zhmn201701/zhmn20170101-2-l.jpg

第一章 我成了杀人凶手


  一
  我开着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九洲会所。这时是晚上八点多,因天气寒冷,大街上的人和车都不是太多。九洲会所是迦城市九洲实业集团的内部宾馆,在九洲集团总部的隔壁,装修很豪华,集餐饮、娱乐、住宿于一体。我外出办案时曾多次路过那里。
  这次去九洲会所,是为了找我的未婚妻汪莹莹。汪莹莹今天忽然联系不上了。上午打她的电话,关机;下午打她的电话,还是关机。她是一家贸易公司的总经理,平时业务繁忙,手机是很少关机的。她也知道今天我会给她打电话,知道我找不着她会着急。之所以去九洲会所找她,是因为我知道她去了那里,去找九洲集团下属的九洲房地产公司总经理康大军。我估计,她可能被康大军限制了人身自由。而康大军是我从小到大十几年的仇人,我们之间的恩怨纠葛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最近莹莹摊上了一件麻烦事。她的公司作为中间商为康大军的房地产公司供应建筑材料,五百六十万元的货款,康大军耍赖不给她结账。向她供货的建材商逼着她五天内将货款结清,不然就起诉她,可康大军不给她钱,她就没钱给建材商。今天她就是为这事去找康大军的。为了确证,我刚刚给康大军打了个电话,康大军在电话里得意地说,他已经给我戴了绿帽子,我要是去晚了,我头上的绿帽子就多得数不过来了。
  我简直要气炸了。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和我们中队的指导员陈剑一起吃饭。陈剑不仅是我的警校同学,更是我的好搭档、铁哥们儿,外号叫“大嘴”。在车上,大嘴一个劲儿地劝我:“哥,冲动是魔鬼,千万要冷静!”
  我不理大嘴,把车开得飞快。到了九洲会所,我下了车就往楼上冲,大嘴紧紧地跟在我身后。一进楼门,立刻有一位身穿红色套裙的女服务生迎上来,微笑着说“欢迎光临”。我大声问康大军的包房在哪里。女服务生怯怯地看着我,支支吾吾地不敢说。两个保安走过来,问怎么回事。大嘴掏出警官证,厉声说:“退后,警察办案!”
  我瞪着那两个保安:“康大军的包房在哪儿?”
  两个保安躲避着我的目光,女服务生躲在保安身后,通过耳麦小声和什么人说话,估计是向会所经理汇报。没人告诉我康大军是哪个房间,那我就一个一个找,先从一楼开始。一连闯进好几个房间,都不是。大概我的样子很可怕,把大家都吓着了,一个身穿深蓝色职业装的女士走过来,自我介绍是这儿的经理,说康总的包房在二楼208,说着就领我们上楼。
  到了208门口,没等女经理敲门,我憋足劲,飞起一脚,“咣当”一声就把门踹开了。包间里光线有些暗,我隐约看见六七个人坐在沙发里,边喝酒边唱歌。我的出现肯定让他们大吃一惊,音乐戛然而止,吊灯也一下子亮起来。我一眼就认出了康大军,其他几个年龄稍小,大概是他的小弟。我以为莹莹也在这里,却没有。
  康大军不看我,虽然音乐停了,他依旧摇头晃脑,低声哼哼着,很陶醉的样子。我踢了踢他面前的茶几,大声问莹莹在哪里。他白了我一眼,语气里带着挑衅的意味:“俞警官,你踹了我的门,还扯着嗓子吼,怎么这么没教养啊?”
  那几个小弟很不友好地瞪着我,其中一个头发焗成灰色的家伙掏出手机,嬉皮笑脸地对着我拍。我又照茶几使劲踹了一脚,上面的几瓶啤酒掉在地上,一阵稀里哗啦。康大军拿腔做调地说:“哇,俞警官酱紫好可怕哟,可吓屎宝宝了。想打架是不是?来呀,俞成麟,快动手打我呀!”
  他们人多,真打起来,吃亏的肯定是我。即使打得过也不能动手,因为我是警察,而且我也不是来打架的。我再次大声问莹莹在哪儿。康大军下流地笑着说:“莹莹在哪儿?当然是在床上啦,哈哈哈……”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九洲会所的房卡扔在茶几上,“401房间。刚才她还在那儿,现在走没走我就不知道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浑身的血一下子都涌到了脑门。我把拳头攥得嘎嘣嘎嘣响,死死瞪着康大军。大嘴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腰:“哥,千万别冲动!”
  “康大军,你这个烂人不得好死!”我挣脱了大嘴的胳膊,抓起茶几上的房卡,冲出包间向四楼跑去。
  找到401房间,我用房卡打开门,进屋前对大嘴说:“在外面等我!”
  房间里没开灯,一片漆黑。我借助手机的光亮找到开关,把顶灯、廊灯、床头灯都打开,却没看见莹莹。房间里很乱,地上散落着女人的衣服,是莹莹的。正准备去卫生间找,却看见墙角的窗帘动了一下。我赶紧过去撩开窗帘,正是莹莹。她用毛毯裹着身子,蜷缩在窗帘后面,神色惊恐,看见是我,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眼泪却哗哗地流了下来。
  我拉开裹着莹莹身体的毛毯,她只穿了条内裤,胸部、背部和腿上到处是抓痕。我脱下自己的外套给莹莹穿上,捡起地上的几件衣服拿在手里,抱起她离开了九洲会所。莹莹这个样子,我不能带她回我家,不能让妈妈见到她这个样子;建材商催款催得急,莹莹的房子抵押给典当行了,也不能回去住。大嘴开车把我和莹莹送到我们分局附近的海泰商务宾馆,帮我们开好房间,把车钥匙塞给我,自己打车回家了。
  我抱着莹莹上楼的时候,她在我怀里睡着了。进了房间,我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的沙发上,边抽烟边打量着她。莹莹脸上不时现出痛苦的表情,有时使劲皱着眉头,有时撇着嘴要哭的样子,有时还断断续续地低声抽泣。
  我心里刀绞般难受。一是心疼莹莹,她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和妈妈相依为命,妈妈却早早地过世了,她太苦了。她需要爱,却偏偏受到这样的伤害;二是我无法忍受康大军给我的屈辱。当然,我心里也有些埋怨莹莹。她不该去求康大军。她和康大军打交道两年多了,知道康大军一直在打她主意,去求康大军只会自取其辱,这对她对我都是一种伤害。她应该和我一起想办法,而不是一意孤行。
  我心里很乱,在房间里坐不住,就拿上车钥匙,轻轻地带上门出去了。此时已过十一点半,在大街上开了十几分钟,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到了一个路口,我准备调头回宾馆,忽然,一辆黑色路虎揽胜从我右侧超过去,我明显感觉车身一阵轻轻的震动,我的车被蹭了一下。可路虎根本没有减速的意思,一溜烟开走了。他姥姥的,开好车就可以欺负人吗?我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于是一脚油门追了上去,倒要看看开车的是个什么烂人。可是,我这辆捷达老爷车怎么是路虎的对手,转眼间就被甩得老远。这时,又有一辆深灰色的保时捷SUV超了我的车,紧跟在那辆路虎后面。我留意了一下,路虎和保时捷都是开往龙湖别墅区方向的,那是迦城著名的富人区。